林奶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云臻,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往腰上系的围裙上擦了两下朝着云臻走去。扶着他坐到院中摆放的摇椅上,便又去忙未完的事。
云臻懒洋洋地仰躺望远。此时阳光正好,已没了三伏天的毒辣,温和地照拂着庭院的每个角落。空气清新充足,这样惬意的环境让云臻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想起从起来之后就一直没看到平安的影子,问了林奶奶才知道她跟着林叔叔夫妻俩上山采茶去了。
云臻闭上眼睛悠哉地晒着太阳,耳边萦绕着两个孩子的笑闹声。他在想这或许会是自己一生中最悠闲的时光吧。没有尔虞我诈的人心,没有步步为营的算计,有的只是真诚的关心与信任,这样,很好…
到中午的时候,平安他们回来了,林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端上了桌。平安去院子里洗手的时候,见云臻躺在摇椅上睡着了。他的呼吸很均匀,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小样儿,挺享受的嘛!”平安撇嘴想。眼珠滴溜一转,起了捉弄之心。轻抱起地上的小花狗对着云臻的脸,狗尾巴像拨浪鼓似的对着云臻的鼻子扫来扫去。
云臻感觉脸上刺痒,下意识大手一挥,刺痒的感觉没了。手刚放下,那种不适感再次袭来,睡梦中的他眉头紧皱,嘴巴呜呜哝哝着什么。侧了侧身打算继续做梦,嗯,好多美女正眼冒桃心的向他投来崇拜的目光,并顺便附赠香吻。咦?等一下,好像哪里不对劲…。
云臻突然睁开双眼,当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毛茸茸的东西时大呼一声,吓得身体向后倒去。幸亏他身下的是一张躺椅,并没有翻倒,而只是大幅度的晃了晃。即便如此,云臻也确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定了定神,终于看清刚才毛茸茸的东西是何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了平安毫无形象的嘲笑声。云臻脸上浮起一丝羞恼,咬牙质问道:“许平安!你在搞什么?我是个病人好么,你怎么就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云臻一时气急。也不管语境对不对,用词恰不恰当,什么话都敢往外招呼。平安一听自家老板把“怜香惜玉”都用上了,顿时笑的直不起腰来。抹着笑出的眼泪说道:“老板,你不光牛皮吹得好,搞笑的功夫也不容小觑啊!啊哈哈。”
云臻肺都要气炸了,心想爷还不信今儿治不住你了。闲闲地看了平安一眼,蓦地瞳孔放大。惊恐地看着平安道:“许平安,你今天去哪儿了?”平安白了他一眼说道:“去跟叔叔阿姨上山采茶啊,怎么啦?大惊小怪的。”
“难怪…”云臻嘴里半句,肚里半句。平安才不怕他耍什么花招,鄙视道:“你别在这儿故弄玄虚的,一副见鬼的样子。”本姑娘可不吃这套。
云臻表情阴森,幽幽地看着平安道:“难道你就没感觉到头上有个东西在动?那么大一只蜘蛛…”
平安顿时后背僵硬,心里阵阵发凉。她平生最怕冷血动物,一想到有个蜘蛛在头上爬来爬去,就头皮发麻,不敢深想。也不敢乱动,看向云臻露出求救的眼神。声音因恐惧而变了调:“快帮帮我,求你…”
云臻一动不动沉着地端坐椅中,片刻之后暴笑出声。一只手得逞地指着平安,另一只手捂着笑痛了的肚子。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毫无形象可言。
平安看见云臻脸上一副痞子气的坏笑,愣了愣,明白是自己被耍了。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你!你骗我!”
“以牙还牙,很公平不是吗?”云臻漫不经心的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不错似的。
“你!”。平安还想反驳,突然停下想了想。扬眉轻笑道:“呵呵,以牙还牙?嗯,这回用词倒是贴切。但是老板啊,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你似乎并没有领会其真谛啊,要知道现在咱们两个的实力悬殊还是蛮大的呢!”说着还不忘一手指着云臻打着石膏的腿,一边指着自己。“所以,今后的几天中我倒是很有心情陪您打发无聊的时光呢。唉,到底是年轻人啊,这么沉不住气怎么行?呵呵呵。”
平安娇媚地掩嘴轻笑,优雅地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又折身回来,声音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哦,差点忘了告诉云总,刚才林奶奶让我喊你回屋吃饭呢。不过看您这般生龙活虎的模样,定是不觉得饿吧。那就由我代云总吃了那份吧,您老继续歇着,我就不扰您的好梦了。”临走时亲切地拍拍云臻的脸,又大力地晃动了下摇椅。轻哼一声,潇洒离开。
云臻被平安的明嘲暗讽吓傻了眼。等到摇椅停止了摆动,他恍然大悟。痛心疾首道:“许平安啊许平安,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啊!唉,没想到小爷我英明一世,如今却虎落平阳被犬欺。失策,大大地失策啊!”
半小时后,云臻终于体验到了有一种饥饿叫作茧自缚。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默默地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虽没说话,却早已在心里将平安骂了几百遍。比如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比如农夫与蛇忘恩负义啊。总之他能想起的白眼狼类型的故事大都派上了用场,发现此种做法除去果腹确实有解气的功效。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云臻很有骨气没睁眼。脚步声停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有其他动静时,云臻终于按捺不住,双眸轻启。
云臻永远忘不了那一刻,阳光下的平安明艳如花,笑靥更如花。手中捧着一束自山中采得的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就这么雨后初霁般安安静静地闯进了他的眼里,心里,惊为天人,惊艳了他波澜不惊的生命。在她离开的那段岁月里,那抹残存的娇弱的身影慰藉了他每夜每夜孤独的灵魂…
回过神来,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试图掩盖心中莫名生起的局促不安。他想不明白那感觉,但却对自己的举动感到无语。他怎么会幼稚到跟一个女人怄气?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
平安轻戳了下云臻的胳膊,只见他恨恨地甩开。平安被他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有没有搞错,都多大的人了还来这套?
又伸手轻轻摇了下他,他没好气地问:“干吗?”
“送你一束花,别生气了好不?我扶你去吃饭好不?”平安和颜悦色地赔笑脸。
云臻不接平安递过来的鲜花,继续死鸭子嘴硬:“我不饿。”话音还没落,肚子就不争气地举旗投降了。
云臻羞愧地觑了平安一眼,见她恍若未闻,一脸平静。他的脸色稍缓,心里也早已没了气。
平安看着他,缓缓地说:“饭要吃,日子也要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宁可气死别人,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又轻叹口气,无奈地说:“走吧,我扶你回去。唉,我现在都快成你的贴身丫鬟了。你这个大少爷可真不好伺候呢。”
云臻为平安的成熟透彻感到动容,她,似乎总让他感到好奇。随即释然一笑,夺过平安手中的花,口不对心的讽道:“哼,拿这么廉价的东西就想把我打发了?你也太会算计了吧。其实说实话,许秘书还是照顾人的时候比较可爱一点。”
平安架起云臻往屋内走去。听了他的话后斜乜了他一眼,回以同样的语气:“中国有句话叫礼轻情意重,老板若实在看不上那廉价的东西大可随手扔了去。而且说实在的,云总还是昏迷的时候比较可爱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