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
万千次的重复，总会有例外。
……
“上将有令，虽死从之（神玄大陆古来最高的忠义典故，说的是中将潘畹，因为其上将醉酒一句话，随之自刎而死，毫无任何请求和理由。当然，清醒之后的上将，也是随之羞愧自刎……）”
“杀……”
北军，邹布最信任的带兵副将，脸上溅起一个姜家人的奔腾鲜血，举剑布置，
“阵师布阵壮行……”
“心师轻风助力……”
这副将不慌不忙，即使知道，这几大地境上乘高手都能杀了他。
“停下，停下！”
如同两股旋风在互相卷起，姜玉沢不停地大声呼喊，依然停不下一旦杀起来，不全军覆灭，绝不投降的北军。
本来已经差不多凝固的鲜血之流，又开始慢慢有热气卷起，化作流动的小河般，触目惊心。
这其中，尤其以外室中实力并不高却又地境实力的众人为主。
姜家的盔甲，本就没有大量存储，防御占了下风，战马也没有。
他们终于知道，所谓的隐世之家，没有足够的力量，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只能用尽性命来拼。
“不……”一个个姜家高手和外室众人，都是眼睛也杀得眼红。
另一方，却是铁血之中磨砺出的士兵。
虎狼之争，何为上。
当然是拥有更利锋芒的，姜家一方。
直到那副将，在军队之中依然没能被护住，被姜启一掌重伤。
“叫他们住手！”姜启捏住他的咽喉。声音洪亮。
倒在地上痛苦却难以站起的副将，众士兵却没有办法冲杀解救，
这副将头上的红色樱羽高高扬起。
“我知道，姜家不是恶徒。”
“只是，军令不可违。”
他举起配剑，
不是要再奋死一搏，
而是，一剑，刺穿胸膛。
因为，其实对他们而言，这本就已是必死之局。
……
而姜家，
甚至有人在倒下之前，都还在想，
“那甘一柳啊。姜家若不是他，何曾会遭此劫？”外室，有一位总觉得甘一柳太过调皮，甘一柳眼里时而闪过的锋芒的果决让他很不喜的老者还在大声叫着。
“姜家，多好啊……”他也闭上了眼，就此停止呼吸。
还有一个人，在那么多倒下的姜家人中，地位也是极其超然，尤其是，对那一个还没有能
“死能作姜家魂，姜广镧，幸也！”
然后，他的全身紧绷，轰烈地一剑，展开如绞肉机般以阵法化作凶兽虚影杀死姜家人的，最厉害的那一队尖刀队。
姜玉沢到了什么地步，都没有用紫星七踏的冲动。
此刻见姜广镧倒下，他还在一剑杀几人的战斗中。他真想解了让众人憋屈的禁令。
“家主，不可！”现在却是反了过来，是姜启。
他们更是狂猛玄力大肆冲杀，再无丝毫犹豫。
……
而另一边，
“姜家情势危急，先生大恩，姜家必铭于心！”看着同样蒙起面的清音，姜眉已经确定感受到了淡淡妖气。
不过他已经顾不上保护甘一柳了，北军也不敢来到甘一柳身周。
清音已经对这姜家，无比失望。即使是后来听到甘一柳提起姜家给他的好，可此刻连她，都是觉得有那么一种距离，总归是变得越来越远。
“一柳，一柳……”她还是不停地呼唤。她终于知道，有人陪伴是多么好，即使为了那孤僻的理想，有一个人，愿意陪着。
只是，甘一柳虽然有呼吸，却依然如同雕塑般，一动也不动。
潺潺流水，余音潺潺。
甘一柳从第一次听到便再难忘怀的那道声音，似乎在指引着他，如同狂风骤雨要打破他已经开始冷和麻木的身躯。
“嗯……”一声闷哼，还有全身的颤栗出现。
“一柳！你醒了？”清音冷漠地听着两方厮杀，只觉得姜家之人对甘一柳实在不怎么样。
甘一柳终于在他最喜欢听到的那声声动人心弦的声音里，睁开了双眼。
他的思绪瞬间明了，虽然记不清地境上乘第三堑的实力，但依然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些什么。
他身上无比痛苦，此刻却像是放下了一切。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从此以后，很多东西，都将不再那么沉重。
甘一柳突然觉得自己轻松了不知道多少。
布满鲜红血色的脸，甘一柳看到清音却突然笑得那样轻松。这是他这几年来最轻松的时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有能力做些什么的感觉，真好。
他想要站起。脸上皱起皱纹，却还是没有足够的气力，只是身体摇摇晃晃。
他不信，然后一点点地，明知道动以下就是痛苦，却依然执着。
“哼……”他闷哼一声，清音轻轻的扶起他的肩膀，又是一阵痛意。
他慢慢的单手撑地，想要站起，
然后，右腿却瞬间软了一下。
有些难。
他却虚弱开口了，
“清……音，怎么样了？”他的语气变得连贯。
清音大喜，
“不要管他们了，我带你起来。我们走。”她说着伸手，轻轻搭着他的肩膀。
甘一柳慢慢站起，只是右脚使不上力，听着有一种战场厮杀的感觉，用力回过头去。
可他看到了姜家服饰在飘动，在举剑御敌。
“怎么回事？”他大声地咳了起来，鲜血从嘴里又涌了出来，
因为他的玄力海，也已经受到了太多伤害。
“我不是已经杀退段国的恶贼了吗？”
……
因为，姜家依然被段国八千大军的自杀式冲击，损失了近五十位姜家人，其中两位地境中乘顶峰的强者，外室人为主。
损失，已经非常非常小了。
甘一柳看到时，北军的最后一位将官，也惨然倒下。
姜家所有人都表情沉重，
迟疑片刻，姜玉沢安排着众人整理战场。
然后朝甘一柳过来，
他深深地看着甘一柳，甘一柳也看着他，
“如果家主能认出我，我不会否认。”甘一柳心中已定。
甘一柳很紧张，他也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甘一柳脸上太多其他，姜玉沢没有能这样认出。
姜玉沢只是心里面依旧疑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更多的，却是被这个人眼神里透露出的年轻所震撼。
“多谢先生”他深深地半跪于地，知道甘一柳付出了极大代价。
“还请先生，赴姜家一叙。”
“先生身上有伤，姜家虽非丹医世家，也还算对此有所接触，先生……”
甘一柳咬了咬牙，
他眼珠突然朝地上看了一下，再没有看姜玉沢。
失望到底。
不过，他也好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地回到姜家了。
他已经知道，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即使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