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又名太行山,自古就是钟灵毓秀之地。
“一串二串三四串,五串六窜七八串。九串十串十一串。”
“吃入腹中都不见,哈哈。”
山中一处茅草房庭院中,一阵阵烧烤的滋啦声伴随着打油诗不断传来。
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正坐在那里,前面一个泥砌成的灶台上,一串串超越这个时代的肉串正滋滋作响,飘香的味道飘荡。
青年面白朱红,温婉如玉,唇红齿白,明眸亮齿,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个精美的艺术品一般,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更是幽远深邃,略带一丝笑意,给人一种不寻常的超脱感。
“嗯……”
“师傅,你回来的真是时候,现在肉串烤的恰到好处,多一份则老,少一分则生。”
忽然间,青年举起手中烤的金黄酥脆的肉串,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白袍老者,略带笑意的说道。
老者仙风道骨,潇洒异常。
洁白的鬓发与长须犹如毫末般,白色的道袍镶嵌金边,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神采飞扬,眼神清净平和,看待万物如刍狗,对万事如一,但是当他的目光看到青年的那一刻,一丝头疼闪过。
“长生啊,老夫不是来吃你的肉串的。”
老者念着青年的名字,手中拂尘一晃,长生泥灶台对面的野草顿时疯长,生长中一条条草叶互相编制缠绕,一个蒲团攀枝而成。
盘腿而坐,但不是坐到蒲团上,而是悬浮在蒲团上面,长生知道这是师傅及将步入天仙境界的征兆,不近五行,不入轮回,蒲团只是老者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罢了。
“老夫已经联系了紫霄宫行云道长,他老人家破例答应收你为徒,你快收拾收拾,随老夫前去拜师。”
“别别别。”林长生听到老者这么说,赶紧摆动双手拒绝:“师傅,我有你一个师傅就够了,已经不再需要其他师傅了,更何况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怎么能弃你而去拜别人为师呢。”
老者听到这话,翻了翻白眼。
他知道这又是自己的宝贝弟子的新借口,林长生的意思老者也很清楚,就是不愿去修行。
准确的说是不愿修行长生之术。
老者敢保证如果说带着长生去学习救人治病之术,那他保证比谁都勤快,但如果是其他道法,那这小子绝对比谁都懒。
“你小子别给我打马虎眼,老夫的纵横之法你不学,偏偏要学那岐黄之法。”
老者担忧的看着林长生:“长生啊,你是不知道这世间险恶啊,别看我们道门这里清闲自在,外面可是妖魔横行,鬼怪肆虐啊。”
“知道,知道。”林长生敷衍的边回答边从泥灶台上拿起一串肉串:“师傅,先吃,等会就不好吃了。”
“又给老夫打马虎眼。”老者拂尘拍走林长生拿串的手,继续苦劝道:“你只学那岐黄救人之法,却无自保对敌之力,这不是智者所谓啊。”
“这次老夫好不容易求那行云老鬼,让他把他那压箱底的行云逍遥之术传给你,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林长生见老者不要,就自己先吃起了肉串,边嚼边说:“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这不是打打杀杀。”老者忽然站起身,脚尖一点,整个人飞到了半空中,口念道法,手掐法印,最后拂尘一摆。
林长生抬头,见四周草木疯长,云起云舒,老者左手一托,林长生居住的茅草屋整个凌空拔起,仿佛有无形的巨手拖住。
老者右手拂尘一晃,周围草木即刻环绕相托,上方云朵也犹如倒悬的沙漏般编制缠绕成丝穿行于草木之间。
茅草屋底下忽然出现一枝苍叶,生长变大草木云丝附着其中,茅草屋沙土震荡,像是降临般落雨苍叶之上,与草木云丝结成一体。
老者掐指一算,苍叶四角裂开出现四个子体,将整个茅草屋与草木云丝包裹落地。
包裹的苍叶落地及化,露出被包裹的茅草屋。
此时已经不能再被成为茅草屋了,仙云闪烁绿草云殷,一座犹如仙境的房子呈现在了林长生眼前。
“这是道法,这是逍遥,这是纵横。”老者此时的双眸变得朱紫,无形但可感的威严犹如深海重压般,让林长生感觉有点呼吸困难。
“呼呼。”林长生闭上眼睛不去看老者,调整了下呼吸。
刚刚老者的一番动作让他感觉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其掌控之中,这种尊贵与威严,说不羡慕那是骗人的。
但是林长生真的不能接受,他不想再次体验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了。
因为他有着自己的秘密,林长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确切的说是林长生的灵魂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
林长生来自二十一世纪,前世的林长生乃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经过自己的努力与社会上爱心人士的帮助,他最终考上了一个中西医结合的大学,并且成功成为一名医生。
医者父母心,更何况是长生这样从小被人帮助起来的人。
所以他很努力的工作,拯救病人与危难之中,所以他的医术提升很快,取得的成就越来越高。
和所有医生一样,受人尊敬和终身学习相伴而来。
林长生在进修之时他遇到一个姑娘,两人如此契合,相知,相恋。
恋爱三年后,两人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之刻,姑娘却被查出患有绝症。
哪怕林长生已是少有的名医,但面对绝症依然脆弱如婴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爱人慢慢枯朽,凋亡。
后来他再也没有爱上过任何人。
终生致力于对抗病魔的使命中,哪怕享尽荣华富贵,哪怕享受到人世间所有快乐,哪怕拥有大把时光。
林长生知道,没有人陪伴的时光,是多么的寂寞,多么的痛苦。
弥留之际,他闭上眼,不想再体验这样的寂寞,这样的痛苦。
但是他没想到,他竟然再次醒了过来,而且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孩子出现在了武当山下,被师傅所救,带回山上特意为他开辟了一个茅草屋,让他生活。
“师傅,你寂寞吗?”
老者悬浮于空本在观察闭目的林长生,本想再展现下自己身为地仙的威能,好让他改变心意,没想到林长空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老者愣了愣,他没想到林长生会这么问,这种问题一般只有看透世事的智者才能问出。
“不寂寞。”
林长生听到老者的回答没有理会反而问道:“师傅,地仙之上还有天仙,天仙之上还有什么?”
老者一愣,林长生问的问题跳跃性太大以至于老者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有把,我不清楚,但一定还有。”
林长生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者,哪怕那如海的威压也不能让他移动分毫:“长生寂寞,仙途飘渺,如果我选择修仙,选择仙途,选择长生。”
“那么我将失去什么?”
林长生斩钉截铁地说:“应该失去属于凡人的喜怒哀乐吧,一旦长生,我将变成孤家寡人,哪怕再亲密的朋友也抵挡不住时间的洗礼,距离天越近,我就会越孤单,这样的人生,我感觉没有必要。”
老者没想到林长生会说出这样的话,身体换换回到蒲团上,盘腿而坐。
他闭上眼,慢慢回味林长生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不由吧唧吧唧嘴,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救下的小徒弟竟然有这样的见解。
“不错啊,你对生命竟然有这样深刻的认识,不愧是老夫的徒弟。”老者睁开眼,赞赏的说:“不过长生,谁说仙途寂寞的?”
“我猜的。”林长生面部红心不跳的说道:“我没修仙过,不过我听的故事说仙人都冷血无情,遇到宝物杀人越货如同家庭便饭,用这些推演出来的。”
老者没想到林长生竟然这样回答,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在林长生六岁时救下他,现在老者都能回想到救下林长生时的场景。
一个小孩,残破的衣服,孤零零的站在草地上,连周围摸出来的饿狼都感觉不到,犹如失去灵魂的木偶,让人怜惜。
现在结合林长生这些话,老者十分想知道,在遇到自己之前,林长生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长生啊,你说的那些,只不过是凡人对我们的诋毁与嫉妒。”
“修仙最重要的是感悟天地,仙路飘渺,所以我们最重要的是交流,而不是什么冷血无情。”
“而且长生,你没听说过道侣吗?”
道侣?林长生一愣。
“对啊,长生寂寞更是无稽之谈,单单老夫,你知道有多少个道侣吗?”
林长生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仙人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三千六百五十七个,多种多样,长生寂寞?扯淡,长生很快活的。”
老者猥琐的对着林长生挤眉弄眼,整个人威严的气势完全不见踪影。
林长生第一次见到师傅这个样子,感觉以前师傅的样子全都发生了扭曲,而听到师傅略带自豪的话,他此时心中一万头***奔过。
林长生沉默许久,憋出一句话来。
“师傅,你真是,老司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