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白鹿.安吉娜塔。”
这是杰西索临时定下的英文名。
听到“安吉娜塔”这个姓氏,沉默了一会儿的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
“女皇赐给这个圣女‘她’的姓氏?!”
“没错,是‘她’的姓氏。”
这个‘她’是所有人都必须避讳的名字,她是个圣人,她是超乎杰西索.凡尔纳特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甚至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有人说她死了,被红十字军团的刺刀刺死了,有的人说她死了,被圣水封压,同时,她也是戈米兰人最不愿提起的名字。
但她的姓氏却被赐给了异国的圣女。
关白鹿小心翼翼地登上了盘旋的台阶,在圣台上站定,笨拙的挪到镜前。
凯瑟琳推了推深黑色的塑料框眼镜,手中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快速滑动,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杰西索.凡尔纳特殿下是否太看重她了,目前我只知道她是个行动不灵敏而且很笨拙的小姐——或许她还很自以为是,毫无疑问,从她刚上灵台时就降了个学部。”
“凯瑟琳,你也不要想那么坏,虽然她体能可能差了些,但说不定她资质很好。但她身上总有那些令我看不透的地方。我和杰西索是多年的老友,我清楚她的性子,她不会做她没有把握的事。”古耐德叼了根雪茄,颇为享受的吐出一串眼圈,眯着双眼上下打量,他就像一台计算机一刻不停地工作着,他毕业时读的是经商,自动分析计算着,这是他的特殊能力,同时也是他的言灵,他对数字和图形有一种特别的敏感,若他跟艾萨克.牛顿生在一个时代,可能也分不出个上下。他会在脑海内分析一个人,只要盯着一个人几分钟,就能立刻判断出他的习惯、爱好、穿着,甚至能知道他这一星期内吃过什么,几小时前干过什么。什么逃课、翘课、违反纪律编谎言根本没用,分分钟被他揭穿。
就是因为太了解学生,所以对这个自己无法窥视的学生有了兴趣。她的行为冒失,完全没有一个小姐的矜持,脑袋也很迟钝,总有很久会愣着想心事,嘴里总会蹦出一些奇怪的词汇。她的衣着很随便,斯里顿那身华贵的制服显得有些皱巴巴,圆顶帽斜斜的搭在脑袋上,那双圆滚滚的猫眼却又很清澈……
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习惯动作,导致古耐德无法判断。
凯瑟琳错愕地看了一眼古耐德:“你看不透?我一直以为你这家伙的脑子是一套精准的机器。”
“我觉得,她棒极了!”博得里恩忽然插话道。
老巫师浑浊的双眼深深地盯了关白鹿一眼,依照刚才那一套动作,抬起双手,只见长虹气势汹汹地飞去,可不到几秒钟,就快速地飞回了水盆。
现场一片哗然,灵液竟无法侵入关白鹿的言灵!那是因为灵液受到限制,被关白鹿还未开发的言灵挡了回来。
将灵液拒之门外,相当于一个国家的国王来到贫民窟亲自拜访你,刚进你家门还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就被你赶出来。
在杰西索大陆,神族不是神话传说中的,他们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后世《北欧神话》、《希腊神话》等多部神话中都记载了他们。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神,真正的神已不知去向,他们是神的后裔。他们拥有人的面貌与习惯,和祖辈们的血统。这种血统高贵的生灵,他们不排斥血统交杂半人半神,他们的家族会欢迎他们,提升他们的血液,更多的半人半神会待在杰西索大陆做一个普通人。神族有很多分支的小族,当一个分支家族灭亡了,神族会将遗留下来的子孙接回部族,但仍旧会有大部分的神族后裔遗留在大陆。
神族与西方人很像,他们穿着玉衣丝绸,吃着珍馐美馔,他们生性孤傲,隔绝于世,喜爱宗教与哲学,他们从不接受人族的进贡,却怎么也无法拒绝灵液,他们将灵液盛在玉锑盆里,让每日朝晨时跪拜。
灵液分三等级,而这三盆灵液,毫无疑问是高等级的,还是高等级中的贵族。
“凯瑟琳,你这可不得不同意我的观点了。”博得里恩摇晃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眉眼里满是得意,“嘿,这是我的学生,古耐德这个老家伙可别想跟我抢。”
凯瑟琳似乎是不屑与他说话,双眸冷冰冰地凝视前方:“才刚见一面就想收人家为学生。”
博得里恩自讨没趣,讪讪地摇晃着酒瓶:“多琳尼亚家的人都是面瘫吗?”
老巫师严肃地望着关白鹿,声音沙哑道:“Shut.Whitedeer.Missangienatalya,haveyoueverhadstrangedream?”
这个老巫师确实很老了,他有一百多岁了,他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变迁了,他就像一台坏了的老旧的机器,大部分人都已经掌握了东方的语言,他仍操着戈米兰的语言。(戈米兰的语言是西方通用)
关白鹿曾被父母逼着去学了几个学期的新东方,其实说白了是为了炫耀,在班上英语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但那时只顾着牛逼哄哄,也没多认真学,可以听懂几个单词,其他长句猜想一下,大意是:关.白鹿.安吉娜塔小姐,你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吗?
“No。”关白鹿蹩脚地说道。
老巫师低头沉思片刻,将干枯的手掌敷在关白鹿光洁的额头上,漾起了淡淡的光波……
关白鹿只觉得眼皮渐渐合拢,脑海一片漆黑……
眼前是薰火燎源,泥土呈深黑色,浓浓的黑烟往上窜,植物被烧得枯黑,耷拉在泥土上。
地上流淌着鲜血,成堆的尸体躺在地上,远处传来巨型魔兽凄厉的叫声,和翅膀在空中扑扇的巨响。
一个女子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炽热的火焰要将她包围。女子穿着一身白裙,赤着脚,透明的肌肤在一片赤色见闪闪发光,满头的黑发遮住下垂的脸,她的身子,白的不可思议,纤瘦的腿上是剑锋和树枝刮出的血痕,那双眼睛被白布紧紧包裹着。
火焰包围了女子,她一动不动,身子要在火焰中像要融化。
风无故刮落女子紧紧绑着的的白布,那双眼睛越来越清晰,快要呈现在关白鹿面前……
关白鹿忽的惊醒过来,泪水却从眼角滑落,她发出痛苦的吼声,她看不到那双眼睛,为什么会看不到呢?……明明已经很近了……
凯瑟琳和古耐德只觉得心脏一窒,言灵像被冥冥中一只巨手抓拢,心像是被利刃挂过一道,两人无端觉得很痛苦,眼前一道红光忽地闪过,紧接着就没有感觉了。
在场的学生没有任何反应……难道……只有有言灵的言灵者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镜子里缓慢地呈现一片透明,往中断延伸。
学生们不约而同地惊呼,透明言灵?
可越往中间延伸就越是浑浊,到最后,竟是一片黑洞。
“切……”气氛一下子松懈,原来,这透明只是碰巧,言灵中心只是一块黑洞,且透明部分明显比黑洞部分要少得多,只有边缘那一圈。
转眼间,惊愕的表情变为轻蔑。
“关.白鹿.安吉娜塔,低等部。”
杰西卡失望地叹了口气,她不能与关白鹿同学部了,中学部在校园西北部,低学部则在东南部,相隔老远。她连忙搂过关白鹿的肩膀:“小白,别难过,我会常去看你的。好了,我们去选择科目吧。”
关白鹿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算不上是难过,木木的,眼前不断浮过飘扬的白布和那张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