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之的父亲名叫段景升,也是个捉妖师。听说一座名为荆山的山谷中聚集了一股妖气,引来了大批妖兽。段景升应附近村民聘请到前去杀妖,到达荆山时候,被一场暴雨挡住了去路,看到群鸦聚集栖落在一尊造型奇特的天神像之上,用自己的羽毛给神像挡雨。心中觉得奇怪,就向前查看,发现那是先人们雕刻的黄帝轩辕氏的石像。
那群乌鸦看段景升走近,便群起而攻之。段景升好不容易才赶跑了它们,靠近之后发现那座神像左手中握着一把石弓,右手握着的羽箭,石弓好好的,而羽箭已经风化脱落。
段景升看那弓形优美,就用手去拽,想把石弓从石像上分开。不料,刚一碰触,石料纷纷脱落,里面真的露出了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弓。段景升取出长弓,用随身携带的羽箭试了一下弓力。只看到弦过之处,风声鹤唳,山中的狼虫虎豹尽皆逃窜不止。
早就听老人们说荆山之中藏有乌号,乃上古神器。段景升心中大喜,以为得到了天助。于是便拿回家给妻子看。
周湘那个时候刚刚怀有身孕。听到段景升的叙述之后,非但不喜,反而脸上一抹忧色,她说:“鸦群覆盖神弓,必定是不想让它这么快出世。而你不识得天机,违背天意,执意取出神弓,一定会受到惩罚。何况,神器不是一个凡人可以驾驭的了的,凡胎肉体,得到一把神器,并不一定是一件吉利的事,反而可能会被歹人盯上,惹来灾祸。”
周湘劝段景升把神弓放回原处,段景升却对妻子的话似信非信。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思,但凡一个捉妖师,取妖怪锻造兵器,但凡得到一件趁手的利器,都是格外的珍重。何况段景升已经试过乌号的神威,就更加的舍不得了。
周湘见丈夫不肯还回乌号,就又劝他行事低调,不要让过多的人得知他得了神器,只许在猎杀妖兽的时候拿出来用,不可以此扬名,谋取私利。
这一次,段景升答应了。
不过,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到底还是传开了。段景升原本就是小有名气的狩妖猎人,这下子前来拜师,求助的人络绎不绝。各地的灾民,带着各种礼物银钱来请求段景升杀妖驱怪,还有不少的捉妖师,花大批的银两,只为见一见神器的尊貌。
洪渊就是其中一个。
他知道段景升不肯轻易出山,更不为收取财物,便借助自己同为捉妖师的身份接近他,表面请求他一起去为某个受妖灾严重的地方驱妖,实则定下毒计,杀害段景升,打算谋取乌号。
周湘出嫁前,曾拜师于一位四处游荡的女道士为师,习得一身武艺,颇懂些相面识人之术。一眼就看出洪渊不怀好意。但段景升为人憨直,不懂得算计,只觉得一方村民受妖祸害,自己身为捉妖师,放手不管实为不义。于是,不顾妻子劝阻,跟着洪渊一同去了。
那时候周湘将近临盆,却放心不下丈夫,毅然决然的挺着个大肚子跟着丈夫一起去了。
这正中了洪渊的下怀,他正担心夺了乌号不好向别人交代,索性连他的妻子一起杀了,然后嫁祸于山中猛兽,斩草除根又掩人耳目。自己得了乌号,便可真正扬名立万。
周湘千防备,万防备段景升还是喝下了洪渊准备的壮行毒酒。段景升死后,洪渊拿到了乌号,开始返回来追杀周湘,周湘连夜奔波逃跑,掉进河里才幸免于难。周湘生下段景之,返回到原来的村子的时候,大势已去。洪渊四处宣扬乌号是为他所发现,天降神命于斯。被当地百姓推崇为英雄,声名鹊起。而段景升一家被含冤抹杀。
周湘深知孤儿寡母报仇无望,而且洪渊发现周湘还活着,定会将他们除之而后快。于是周湘带着段景之连夜逃走。由南向北,一直到达云木颜他们的猎村。
而后面的事情云家人基本上就都知道了,现在回顾周湘这些年坚持培育段景之,都是心酸感慨不已。
段景之诉说完自己的身世,抽泣道:“他是一名捉妖师,名字叫洪渊,恰好也有一把乌号。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所以,他一定就是我的仇人!”
段景之说着,从帐篷里取下一副弓箭,就要冲出去。
云烈赶紧阻拦住道:“你想做什么?”
段景之心潮涌动,仿佛一团火焰在胸口燃烧起来,泣血道:“我努力长本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返回故里,寻找洪渊为父报仇,没想到却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他!岂不是天意,我绝不能饶了他!”
洪烈紧紧抱住段景之,训斥道:“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不要这么莽撞!”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爷爷,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段景之觉得这件事事情已经显而易见了,洪渊一定就是杀害他父亲的那个人。
云烈不是不相信段景之的话,只是如今的洪渊并不好对付。云烈发自肺腑的劝说道:“洪渊的本事你也见识到了,何况乌号还在他手里,你那里是他的对手,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他就是阴险卑鄙小人,就这样莽莽撞撞的冲过去,很可能反被其害!”
段景之扔掉弓箭,放声大哭起来:“仇人就在眼前,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是我太没用,是我太没用了!”
段景之恨不得立刻手刃仇敌,但是又明白自己这个样子根本无能为力,白白送死。念及死去的母亲,简直心痛欲死。
“这件事情还得慢慢斟酌,这些日子,还是不要让景之与洪渊见面的好,洪渊若真是景之的仇人,被他认出来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云烈对自己的儿子云勇吩咐道:“明天天一亮,你就送木颜和景之下山,并且转告山下的人,这段时间,无论何事,都不要上北山来,山上布置了大量奇关巧阵,一不小心就会身遭其害。等我们肃清附近的妖兽,自然会返回,那时候,所有的一切再从长计议。”
大家还是担心段景之冲动找洪渊报仇,因此云烈的指示胡青碧和云木颜,要时刻不离的监督着段景之的一举一动。胡青碧知道其中的利害,恪守职责,等天黑了段景之躺在床上,渐渐的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躺到旁边的一张床上睡觉。
等帐篷里想起了均匀的呼吸声,一个黑影子突然悄悄的起身,拿了副弓箭,偷偷的跑到了帐篷外面。
这个黑影子就是段景之。仇人就在眼前,他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明天就下山去呢。
此时,外面已经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阵营里有不少的值班人员来回走动,段景之小心的躲过几个值班的村民,从后方绕过中间的军队阵营,直奔洪渊的阵营而去。值班的人员主要提防是山中的妖兽。后面的林子里被洪渊和附近的村民布置了大量的陷阱,因此后面巡防的人员就比较少,段景之从那里穿过没有惊动一个人。
段景之还是从洪渊他们阵营的西北角的空地进入,那里吴化还被吊在树上。因为天气严寒,四肢动弹不得,正难受的在那里大骂看守的师弟:“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一个个的落井下石是不是,等师父气消了,放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不敢,师兄,不敢!”一个小弟子赶紧上前解释道:“是师父一再的嘱咐,不让我们放你下来。否则,就让我们代替你挂上去。”
“******,现在师父又不在这里你怕什么!”吴化暴怒斥道:“你先放我下去暖暖身子,天亮的时候再挂我上来不就行了!”
“不可以,不可以!”那小弟子不停的摆手,脸上的皮肤为难的都皱成了一个包子道:“师父他老人家还没睡觉,就在不远处的那个帐篷里审问犯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来透透气,看到你不在上面,岂不是连累我。”
“******!”吴化骂了一句,又道:“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哪根筋儿不对了,居然这么抬举这帮子村野猎户。我这吊了大半夜了,腿脚都没知觉了,还不放我下来。”
“你要是实在难受,我给你揉揉。”那小弟子说着就上前五揉搓吴化那双肥猪一般的肥腿。一边揉一边安慰道:“你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说来师父也够古怪的。咱们在南方不也是吃香的喝辣的,随便打死两个小妖什么大钱挣不来,偏偏跑到这穷旮旯地方来。环境恶劣的不说,还没多少油水可赚取,离妖域还这么近,万一跑出个穷凶极恶的妖怪来,咱们岂不第一个遭殃。”
“谁说不是呢!”吴化一边抱怨着一边指挥小弟子给自己按摩,低垂下眼皮,下巴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歪,一会儿正:“这边……那边,上一点……再下面点……”
段景之趁着两人都不注意,嗖的一溜烟跑了进去,钻到一定帐篷后面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