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习惯,真的不习惯。我做不到,所以,越做,就越不想做,越做,就越想逃避。这样的恶性循环,最后,什么事都做不好。我爹说我是没用的东西,除了知道吃喝玩乐,搞些破烂玩意之外,一事无成。枉为我,也是方姓的族人。为了这个,我没少跟我爹,还有我娘呕气。娘说我固执,任性,我承认,我真的承认。可是,我做不到他们要求我做的,我只知道再那样下去我会疯,疯了。我是除了这个,其它都没有兴趣,也做不好。”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突然,就抬起了头。
“你知道吗?我现在的画,其实是很值钱的。”
方祈刚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多了很多,久违的光彩。
“很多洋人喜欢我画出来的山水画,我用颜料表达的远山绿水,这是他们怎么也表达不了的形式。谁说用色彩画不出那些山河湖泊,花草鸟儿的诗意黯然,不是只有丹青,才可以表达那些意境。西洋画注重写实,其中惯用的透视和明暗,是可以增加水墨山水中的立体形象,让那些山和水的层次和空间感更强,看起来更真实,更准确,而且,色彩更为丰富。你见过的,那些浅绛山水,我用了色彩去表现,达到了出彩的效果。”
他的眼睛炯炯地,似乎越说越激动。
“就像你说的,白色,可以是山间的小溪,山间的小路,山间的杜鹃花,也可以,成为那轻舟飘过的江河湖泊,只要那些青山的形象更突出,那背景更丰富,就很容易让人看到了那不一样的白色。”
他突然抱起了画茈,将她推到了一边。自己跳下窗台,走到那副画茈动过的画布前。
“是,就像这样的。”他的眼睛眯了一下,笑得有些不自然。
“你将我画错了的那一笔,就这样改成了山间小溪,还有,点点青山中,白色的杜鹃花,一片一片。”
他静默了,似乎在仔细地,看着那副改过的画。
突然他又回到了窗台前,将画茈拥在了玻璃窗边。似乎一下子狭小的空间,两个人又贴得很近了。
画茈缩到了窗台的一角,后背紧贴着玻璃窗。她颤抖了一下,因为感到了些许寒意。她的举动,让方祈刚看在眼里,他用手,拥住了她。两个人又贴在一起。方祈刚低头,在玻璃窗上呵了口气,一手拥着她,一手,在灰蒙蒙的蒙上了湿意的玻璃窗上,用手画出了一道圆圈的痕迹。
“你可以将这个圆,改成另一种形状吗?”
他的话来得突然,画茈楞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看到了他眼里出现的非常难得的笑脸。
“当然可以。”她并没有犹豫,提起手指在圆圈的中间,画了三道弯曲的线。两道在上半部,左右对称,两端向下弯曲,一道在下半部,两端向上弯曲,居于正中。画茈画完,将手指在方祈刚的浓眉上,画了两下,又在他的嘴边,画了一下。
“这是一个,像你一样的笑脸。有亲切的微笑。”
方祈刚的眼睛再次迷蒙了,他抓住了画茈的手,将她拥得很紧,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