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变的味道和来往的人们,一样的匆匆。医院里,像往常一样的洁白,安详。阳光照在有些阴冷的微风中,这很久很久才会出现的光芒,照出了很浅很浅的影子。现在已经是早上十点,医院里很多人出来散步,院子里的空气很干燥,从人们口中呵出的热气,凝结了很多的烟雾。树杈凋零,那些往日的绿色,褪却成了褐色,景象变得萧条了。
这医院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偏偏这半年来,来往的次数还真是不少。且这方家的两个男人,还是争先恐后地就进来了。
画茈端着装着粥的瓷罐,打开了病房的门。房间里很安静,那方祈和就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手上正摆弄着什么东西。画茈放下了瓷罐,走到他身旁,看他沾了一手的泥巴。
“你干什么?弄这么一手的泥?”
方祈和抬起了头,嘴角扬起了微笑。
这是他失去了阴邪和冷笑,还有那些不知所谓的自信之后,似乎变成的,很真实的另一个人。那天他被送到了医院,结果确诊的病因,是大烟和酒精。是这些,让他保持了极度兴奋,并且从胸口恶心到肠子抽搐的,罪魁祸首。
如今他手中的泥巴,很像让他病倒的那些,罂粟花。
他站起身来,手中的泥巴捏成了形,小巧的头颅,还有一双大眼睛,那尾巴翘起来,似乎在摇头摆尾。这只在他手中突然出现的黑泥小狗,让画茈从心里感到惊讶。
想不到这铁算盘,居然能弄出个这么惟妙惟肖的东西。
画茈接过黑泥小狗,虽然有些粗糙,却很神似。她看到了方祈和因为她惊讶的表情,还有对黑泥小狗的喜爱,脸上出现了非常真诚的微笑,一股暖流,突然出现在她的心里。
她想起了方祈刚,想起他之前常常出现的温柔的笑脸。有多久了?有多久,他,方祈刚,没有再出现这样的微笑?这笑脸曾存在她的记忆中,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自宋芝兰走了之后,这记忆,就不复存在了?
画茈摸了摸黑泥小狗,将它放回到方祈和的手上。方祈和楞了一下,又拉起她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
“这个是送给你的。”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似乎不想放开,“就算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画茈也楞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黑泥小狗,微笑起来。
“原来你的命,只有这只小狗这么重要?”她嬉笑地看着方祈和,“你也未免太看扁自己了吧?”
将黑泥小狗放在了桌面上,让它稳稳地站着。画茈打开了瓷罐,拿出了里面的碗。
“这是为你准备的小米粥,吃了养胃。”
方祈和有些讪笑,他听到了画茈的话,但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的咄咄,反而很安静地坐到了桌子边。端起画茈放下的盛小米粥的碗,轻轻喝了一口。他喝了一口之后,轻轻抿了嘴,又喝了一口。
“怎么了?”画茈还是看到了他奇怪的动作。
“没什么,很好喝。”
见他不说话了,画茈也闭了嘴,安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