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举行当天,下了一场潇潇的秋雨。雨丝密密地,说来也怪,花轿出方家门的时候还是下雨的天,到了杜家门前,雨停了。
杜亭轩背着画茈出门的时候,阳光隐隐约约,藏在云层之后,悄悄射出光芒。
夜晚来临,天,黑如墨。
远远的喧嚣声此起彼伏,安静的周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鲜红色。眼前一圈一圈的光晕,轻晃摇曳。
画茈瞪大了眼睛看着模糊的眼前,那些鲜冷红艳似乎与白天的暗淡完全不同。红烛映出的光是眼前唯一的聚焦点。白天的吵吵闹闹在她进入了这个房间之后,那些人声脚步声逐渐消失,眼前从一开始的整片整片的灰红白光,变成了鲜红鲜红的亮眼黄光。
门外静悄悄地,有缓慢的脚步声。很轻地,吱呀一声。画茈知道房门被人打开了。隐隐的感觉有声响缓缓而来,画茈有些紧张,那强烈的压迫感骤然而生,那声响越来越近,画茈的心,越来越,不安。
头上的红绸被掀起一角,画茈抬起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她瞬间心上一揪,那张陌生的脸上一双犀利的眼睛,直瞪着她看。
“谁?”
画茈一把将红绸掀开,从床边跳起,与那个陌生人隔开了距离。陌生人脸上微扬的嘴角,似乎玩味着她紧张的行为。他一直盯着画茈看,没有回应,眼神奇异。
画茈有些惊慌地向后退去,身子撞上了屋子中间的圆桌,桌上的酒壶摇摇晃晃地,往桌面倒去。
一刹那,那个人往前一跨步,扶住了酒壶。他的身子靠近了画茈,那双怪异的眼,依然盯着画茈不放。他是在上下打量着她,正如画茈此刻,想从他的样子和行为中,判断他的身份。
“不用紧张,我就来看看而已。”他终于别开了他的眼睛,摆正了酒壶。酒壶只是晃动了一下,几滴酒,洒在了桌面的红绸上。
“你是我大哥的新娘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地轻松,没有了刚才的紧迫逼人。
“那天我也看到你了,你像个疯子一样地跳到河里去捞那个如意瓶,结果差点把自己溺死了。还好我大哥救你救得及时,算是,帮你捡回了一条小命。”他轻轻地抚着那个酒壶,手指轻缓地弹弄着白瓷瓶身,静静的房间里,听到很轻很轻的,叮,叮,叮。
“没想到这样,倒是让我大娘看上了你,连着让我那个烦人的大哥也答应了这样的婚事。”他笑得非常轻蔑,眼角有一些不以为然的神色在流窜。
“我大娘一直都不喜欢这个鸳鸯佩的婚约,想来也是不想我大哥,去娶一个如此的粗俗女子。你们杜家虽说向来跟我们方家是世交,可是自从你们家道中落,如今也只不过是我们方家的高级长工。我大娘改变了主意,大概也是因为受不了我大哥迟迟都没有子嗣,无法为方家延续香火,所以出此下策。你这个陶然轩的厨娘,因此也就摇身一变,成了方家的大少奶奶。”
他重重地弹了一下酒壶,叮的一声回音满屋。
“可是我实在不明白,你如何能够这样委曲求全,愿意安享**奶的福,却只有,当人家小妾的命?”他裂开了嘴,笑得及其阴邪。
一路的阴邪笑声,他一甩手,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