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在方家庄的日子,五天已过。方玉然久不归家,自然乐不思蜀。他们本来计划归途的日子已到,但因为汪绿菡的一番好意,又逗留了下来。
“陶然轩的‘百年好合’,这段时间受人热议,评价可是如日中天,虽然当初与‘瓷王’失之交臂,但毕竟也是精品,我们正准备为它举行个推广会,你们说什么也不能走,怎么的也得等这场盛会之后再说。”汪绿菡的语气简直是不容分说,硬是将人强留了下来。
说是推广会,实际上也是陶然轩的应酬酒会。冠盖云集,迎来送往,觥筹交错,这是必不可少的。酒店里打亮了昏黄的灯光,气氛有些沉闷。这是画茈个人的感觉。毕竟在这里她是一个外人,陶然轩这些年来的一切,她都只是个旁观者了。
她看见她当年画的那些瓷板画,也都得到了赞同,但很多已经被变换了形式,变成了立体的形状,重新塑性,被广而推之,瓷板画依然受欢迎,但已经不是重点项目。
“百年好合”自然让人叹为观止。那中间分分合合闪耀着的图像,引起了一阵阵的赞叹声。它的创作者,自然也是众人追捧的热点。
方祈刚周围围了许多的人,其中有采访需要的记者,有好奇的观赏者,有他的崇拜者,就是这么个状况,已经让他疲于招架。画茈见着他身旁的那个丁若妍镇定自若地为他解围并且时不时地与他相互依偎耳语,在记者们的镁光灯中,这种景象不知道被记录了多少遍。已经有记者提出了问题,包括他与这个丁若妍的关系如何界定,虽然,没有一句解释的话语,但,他和她的微笑,像是默认了问题的答案。
答案就是,结束了过去,展望着未来。他的未来,已经于她杜画茈,毫无关系了。
毫无关系。毫无关系……
也许只剩下紫草。只有紫草让他还记得,他们曾经的故事。
鸳鸯佩的故事已经过去了,他再也不会困在这个五十年的约定里,没有人去追究,没有人去记忆,鸳鸯佩让他塑造出他才华横溢的一面,让“百年好合”成为人们热捧的商品。
这东西确实太美了,美得璨了画茈眼。她见到那个灯光下璀璨地瓷器,那也是一对鸳鸯啊,但这鸳鸯,再也与她无关。她知道自己不愿意看到这一切,这一切让她心里翻腾得厉害。
为什么?是因为她又喝了太多的酒了?她醉了?醉得心里翻江倒海想要呕吐不止?
她在饭店的洗手间里看见自己惨白的脸,她确实又喝多了,而且喝得让自己身心疲惫。
这样的惨白,如何在众人面前出现,她扶着墙,慢慢地找寻着出口,她要离开这个,让她无所适从的地方。
街上好多人,好多车,很热。夜里的灯光让她头昏眼花,画茈看着车来车往,人们从她身边匆匆而过,她拼命压制自己的头晕目眩。
你醉了。
嗯?有人跟她说话?是在跟她说吗?
不,我没有醉。你乱讲。现在还有人关心我有没有喝醉?你糊涂了,没有。没有人在意我有没有喝醉。真的。
画茈继续往前走,她根本不理身边这个跟她说话的人。那个人没有跟上来。
“画茈。”又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画茈瞪大了眼睛看。那人在喊她,眼里满是焦急。
“周校长?”画茈身子颠簸了一下,她看清楚了面前的人,确实是周韵容。
“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来,我扶你。”
周韵容带着画茈,一半托着她的身子,一半强硬地将她塞进了停泊在路边的小车里。
“先到我家再说吧。”画茈听到了周韵容跟开车的人说话,那个人的影子黑乎乎的,车里黑乎乎的,让人昏昏欲睡。
她很累了。肚子不舒服,喉咙不舒服,眼睛不舒服,浑身不舒服,头疼欲裂。管它谁是谁,先睡觉了,再说。
她眯上了眼,倒在了车里软绵绵的车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