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看那方家少爷，温文尔雅，风采翩翩，说话一套一套，咬文嚼字地，一副读书人的样子。”
画茈看着镜子里反衬出的陈妈笑得乐呵呵地。
“前些天你不是跳水里了吗？还喷了人家方家少爷一身水，方家少爷不但不计前嫌，还给你送消肿的药，你一发烧，就抱着你在街上跑了一圈送你回家，给你请大夫，又带你去省城玩。现在啊，”陈妈的笑，越发地加深，“现在镇里的人都说咱是因祸得福，偏偏就让咱家的姑娘给撞上了这样的好姻缘，又让方家母子都冰释前嫌，真是皆大欢喜了。”
陈妈的话，让画茈有些惊讶。
“方家母子……和好了？”
“是啊，听说现在也能，一处吃饭了。”
镜子里陈妈的乐呵呵，让画茈，艰难地挤出笑脸。
想不到，这婚事的作用，竟有如此之大。
灰蒙蒙的天逐渐明亮。太阳出来的时候，蓝蓝的天，晴空万里。
杜家门前早就挤满了人，那些方家送来的彩礼装了三十几辆的大马车，长长的队伍一直在延续，延续到看不见的巷子尽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一抬一抬的彩礼箱子次第抬进杜家，送彩礼的方元站在前头，恭恭敬敬地为杜佑康呈上了礼单。
“龙凤呈祥釉里红一对，乾坤金龙祥凤景泰蓝一对，牡丹描金金口龙凤樽一对，四美釉彩蝠桃纹橄榄对瓶，玲珑富贵对瓶，鸿福齐天红釉长寿对瓶，青花雪景天赐对瓶各一对，象牙雕花镶瓷笔筒一对，玛瑙，珍珠，翡翠各一箱，玉面笑佛一对，杭州丝绸百丈，泸州丝绸百丈，苏州红绸百丈，龙头端砚一对，檀木大衣箱一对……”
中堂里杜佑康微笑看着那些彩礼一一在眼前掠过，杜亭轩在一旁忙着核对，画茈坐在杜亭轩的一旁，看着那些捧彩礼的方家丫鬟在眼前走过，那些鞭炮声，花鼓声，吹笛声，喧嚣，迷乱，忙碌。
门外吵吵闹闹的人群持续不断，来来往往的人在面前走过，画茈的心里，却是难得的安静。
方祈刚最后的痛苦的表情，和宋芝兰的落寞及哀怨，像是影子一样，在她眼前飘过。
人群的喧闹都不太介意她的存在了，她走出了中堂，走向了后院。后院里很安静，她打开小门，出了小巷。
无云的天，蓝得有些醉人。绿树葱葱的山上，微风袭来，感觉微暖的清凉。山路不难走，有绿树挡住了阳光，阴阴的山间，晴朗的天，换一种，明朗的心情。
画茈一路走着，看着那些路旁的墓碑，那些曾在雨中看到的字，那样的迷蒙，却不及如今在艳阳下，如此的苍凉。百褶裙划过小草，沙沙的声音，响彻在这静静的山间。
静谧的山间，传来轻轻的述说。画茈走到爷爷墓前的空地上，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方祈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