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发现,有些事情发展下去,已经让她,不能毫不在乎了。
宋智棋晚上,又是很晚才回来。
厅里的灯光,柔和得让人昏昏欲睡,且这个地方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紫草一直都在厅里自娱自乐,累了,就趴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画茈摸摸她的头发,柔柔软软的,很浓密。小辫子拆开来,发线披散了,再梳顺,那红通通的小脸蛋,长长地睫毛,嘟嘟的小嘴。她仿佛有一种错觉,紫草的这个睡姿,很像某个人。那半个侧脸,和他一样的精致。如此的三岁小孩,已经可以大概看出,那副神似的脸了。
她知道,这不是错觉。紫草长得像他,这是应该的。
从这小孩儿出世,到如今三年有余,尽管中间来来回回在方家庄待过了不短的时间,可是,紫草和他接触的机会,并不是很多。至少如今紫草开始要懂事了,他却无法在这个时候给他亲爱的孩儿最好的教导,甚至,从紫草学会叫爸爸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还有一个昏迷至不省人事而躺在医院里的亲身爸爸。在紫草的心里,小孩儿认为的爸爸,是宋智棋。
紫草一副恹恹的样子,就快睡着了,门口一束光晃过,有车声响起,然后,小孩儿反而精神了。大门打开,一阵冷风吹进,伴着些许脚步声。宋智棋的身影在灯光下出现,紫草从沙发上跃起。
“爸爸!”
小孩儿蹭下沙发,朝着那身影跑过去。
“小宝贝儿,怎么还不睡?嗯?晚上不肯睡觉的小孩儿,可是要被狼叼走的。”宋智棋伸手把小孩儿抱起,装着一副生气的样子。紫草用哈哈大笑回答他,一直用手摸着他的胡渣。
“该睡了,不然就不乖了。”宋智棋示意着,让小莲过来接走紫草。
“你怎么也不睡?”他走过来,坐在画茈身旁。
“是不是我不睡,就会有狼来了,把我也叼走了?”画茈摸着他的那些胡渣,有些刺手。“你没有刮胡子就出门了吗?”
“早上走得急,就不管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画茈的手。手被拉住了,却没有被放开。
“有那么多人在保护你们,狼来了,也会没命的。”他凝聚着眼神,定定地看着画茈。然后,他的眼神变得凝重了。
“如果哪天,真的有危险了,你要记住,带着孩子先走,不用理其他的,知道吗?”
他的表情是认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开玩笑的样子。
“你说这些做什么?”画茈不由自主地皱眉。刚才的气氛还算温和,焕然间,突然就像遇到了冷风雪。气氛一下冷落了下来。
“你这么晚回来,也没有和我好好说话,突然间就说这样的话……”
画茈看着宋智棋的脸,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凝重的神色,稍显平缓的气氛让她松了松心,但,平白无故宋智棋会说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什么不祥的征兆,在警告着他,和她……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干脆,摆正宋智棋的头,抱住,让他的眼光和她对视,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移动的余地。
宋智棋伸手圈住了他,把她抱在怀里,他的眼里,有苦涩的意味,但,这种感觉,非常不明显,几乎就要被他控制着,让它一掠而过。
“只是说说而已,你不用紧张。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让你心里有谱,就对了。”
今天早上方祈和最后说的话,在画茈脑海里掠过,她想到了,“危险”,这两个字。哥哥和玉然会有危险的情况发生,他们都是同一种境况的人,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他不也一样,要面临生死的考验?
而且,方祈和说过,他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人,高处不胜寒,越是风口浪尖的地方,就越有多的风险。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他的每一步都可能出现踩空的时候,不管是那些推崇他的人还是反对他的人,都有可能伸手,从背后推他一把,毫不留情。
她不能看着哥哥和玉然陷于危险境地,就能看着他,去承受那些莫名的苦楚吗?
她就知道,再也不可能,对他毫不在乎了。画茈很想问清楚的,可是……还是可是。
他拉开了画茈想要按住他的那双手,轻轻地将头移近她,气息在她耳边流动。
“不要害怕,你以前在我面前,明知道有‘危险’,你也没有害怕过,现在,也不许你害怕,知道吗?有些事情还不能水到渠成,所以看不到结果。还不能说有任何定数。我们只能,静观其变,静待时机,明白吗?”
明白吗?他这些话,传达着什么信息呢?
画茈想看看他的眼里,是否有不一样的包含。但是,她看到了一双,温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