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蓝黑校服,画茈将头发垂顺披散,扎起了蝴蝶结。她又见到了生活中的蝴蝶结。蝴蝶结,那是曾经她认为快乐而美丽的瞬间,像是一颗自由的心。
是不是心态变了?蝴蝶结让她依旧美丽,却再也不能让她体会到快乐。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那心里空落落的。
每天走一样的路,上不同的课,画不同的风景和画面。色彩成了她生活中很重要的东西,她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只是,找回了简单,却遗失了快乐。画画,学习,给宋智棋收发电报、抄写文件、打字装订,要不,就是给他做饭。
是的。宋智棋将这做饭的差事也交给她了。话说这是因为他的嘴刁,难以伺候所致。
她还是住在督军府里。这也是很特别的事。宋智棋明确地说,如果不如此,就别想念书。紫草每天都由小莲带着,这倒不见得是坏事。至少,在督军府里是安全的,这很肯定。
她不快乐,但是自由。宋智棋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她很突兀地每天出入督军府。这仿佛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只是园子大了点,屋子大了点,事实上也没什么。
留在这里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好处。这是画茈后来才想到的。
或许,只有这样,才可以得到哥哥和敬书的消息。因为所有督军府来往的电报和文件,都经过了画茈的手。
在学校里有听说一些事情,在督军府里也可以了解一些情况。她不能算非常地明白,但也了解了一二。哥哥和敬书做的事情,分明就是和宋智棋有着背道而驰的理念。事实上,已经开始了。哥哥在南方准备着或者已经开始行动的一切,都是让宋智棋和他背后的那些人耿耿于怀,不管其中牵扯了多少人和事,都意味着这今后的天下,不可能太平。
督军府门口断断续续地也有人示威抗议,但是都被压制下来。甚至这省城里不安分的一些人,也是让宋智棋头疼不已的事情。久不久就发生的一些在别处的**,让这宋督军也很是忙乱了一把。
宋敬书说过他大哥,不抽烟,不喝酒,生活情趣很正常,不逛****,不养色纳妾,事实上,据画茈的观察,他大概是没时间去做这些事,就这样每天不停地处理政务和分析形势,都够他忙的了。
现在画茈闲暇下来,看看这观雅阁外的梧桐树,落叶掉光。初冬的那些阴冷寒气有些伤人。她裹上围巾。天气有些阴暗,傍晚,阳光暗淡,她关上窗,打开灯,打完了最后的一份文件,走到宋智棋的办公室前,敲门。
“进来。”很久,他才出声。
画茈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除了一点夕阳的余光。她看见他坐在书案前,什么事都不做,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她打开灯,把文件收拾在书案上。桌面上平摊着一张白纸,白纸上是一串数字。
这是他的密码电报,一般这种情况下,这样的报文只有他看得懂。他的眼神很奇怪,突然盯着画茈不放。画茈对他笑了笑。
“现在吃晚饭吗?”
“可以。”
“那我去准备,等下叫人端过来。”
“你陪我吃。”
“不,我要回去看看紫草。”
“你陪我吃。”宋智棋突然站起身,拉着她的手。“我可能不留在这里,要回北京去了。”
他的动作估计是太大了,打翻了桌面上的台灯,拉断了电线。屋里恢复了漆黑一片。他的话无头无尾,很突兀一般。
“嗯。这样……”画茈只是点点头,那神态就是,我知道了。
“你跟我回去。”他却不依不饶。画茈瞬时瞪大了眼睛看他。
“不……”
“不准说不。”
他抓着画茈的手,这时刻,画茈感觉到他的眼睛里射出的光,是这漆黑的屋子里唯一的光芒,亮晶晶地。
跟他回北京,这是画茈想也没想过的事情。这事情来得突然,自然,也不在画茈考虑未来的范围之内。何况,她才刚刚回到学校学习不到两个月,难道又要,放弃?
画茈只能淡笑。
“算了。这本来就不可能的。谢谢你为我提供的一切。我和你之间的牵扯,或许就是上天安排了个机会,来个了断。你有你的前程,我自己的未来,我自己来安排。”画茈甩开了他的手。
“不行。”他的态度坚决,语气却有些幽幽。
“这中间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这关系到的不止是你我,还有杜孜轩,和,敬书。”他的手,指着桌面上的数字纸条。
“让杜孜轩跑了,算是失策吗?这是我从来没有犯过的‘错误’。”
宋智棋重新抓起画茈的手,将之握紧。
“为了弥补这个‘错误’,我必须带你回北京。这样,才不会令人怀疑。”
他靠近了画茈。
“你哥哥在南边闹事,我不能眼看着你陷入危险的境地。这是必须的,相信我。”
画茈懵懂,但却清晰。
如果她离开了这里,这意味着,是不是,真的,要永别了?
祈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