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训堂里除了哭声,就是久久的叹息。
这就是女人的选择。在紧要关头,是很容易退缩的。
看着和方王氏抱头痛哭的玉嫣,方祈刚心里,满是酸楚。
“竟然都已经这样了,你还留恋什么?这男人还有什么值得你去犹豫的?”明知道说这种话没什么用处,面对着这些顽固的贞洁牌坊卫道者,他们的劝说,简直成了笑话。
“你不明白就不要乱说。一女不侍二夫,难道你,要我们做千古罪人?被族人诟病?”方王氏说得非常地,理直气壮。
这让方祈刚心里,又是一声叹息。他不仅感到有些心房上血肉抽丝般地疼痛。他望向了一脸冷静的方林氏。方林氏在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平静就是一种她的最恐怖的表达。
方祈刚想到了画茈,想到了画茈如今,已经怀上了宋智棋的孩子。
这种想法让他看到了那平静后的恐怖,足可以导致毁灭的,那些恐怖。
“孩子啊,这男人三妻四妾就属平常,何况多个女人为他生孩子,你的担子也减轻了,何苦要让人家说你不懂事,净拿这些鸡毛蒜皮小事当回事?还要搞什么休书,多不吉利啊!”方王氏的循循善诱,说得多么地温柔。方玉嫣的脸上,那些哀怨和眼泪混合,变成了凄楚,让人看着,十分可怜。
“别给自己找事。你越是闹,男人越要在那里耍强硬手段,到时候吃亏的依然是你。不如顺了他的心,反而让自己少受罪,别听别人的那些论调,坏了自己的想法,还带坏了名声,让人唾弃。”
“玉嫣!”方祈刚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却被一旁的方祈和拉住,往门外走去。
堂子里,方林氏依然平静,静默地端着瓷盖碗,品着那香味四溢的碧螺春。方王氏本是抱着方玉嫣在哭,后来改成了拉着手掌的训诫。方祈刚和方祈和出门,紧紧地揪着一颗心。
“为什么拉我走?”方祈刚甩开了方祈和拉着他的手。
“本来就说不通的事,你何苦要讨这个没趣?”
“可是……玉嫣,太可怜了……”
“就像玉然之前说的,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你看我们的几个娘,大娘就不用说了,她争了一辈子,就争了这个当家的位置,你看她快活吗?可是她必须这么做。又像我娘,幸亏她死得早,不让,现在也是要守着这破落的房子到老,就顶着个方家太太的名声,这又有多少意义?像三娘这样,她生了两个被称为赔钱货的女娃,她的心里,怎么也是卑贱多些的。”
“若果玉嫣不能自己想通,那我们再怎么帮她,都无济于事。”
方祈和说话的当儿,就是方祈刚心里翻腾得厉害的时候。那两块鸳鸯佩在胸口处像切割着他的心一样,不停地发烫,烫伤了心上久久埋藏的忧伤。
方元匆匆地从前门跑进,手里扬着一封信。
“二少爷,二少奶奶捎来的,说是急件,必须马上给两位少爷看的。”
方祈和接过信,将之展开。
“绿菡在信里说,宋智棋这两天在省城医院里看护一个周岁大的孩子,听说,是因为孩子得了痢疾。”
方祈刚抢过信,眼睛瞪得奇大。
“周岁大的孩子?那不就是,紫草?”
“是,或许,画茈也会在医院里。”
“我们马上去省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