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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很快就到了。
左岸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春运的前潮中抢到两张属于他和秋景的软卧火车票,上火车前帮秋景拿行李的时候,左岸不断地抱怨秋景的箱子很重。
“你这箱子里装的是铁吧”左岸把秋景的箱子抬上车的时候对秋景说
“少废话,不想拿直说”
“我都给你抬上车了,姑奶奶你还想怎么样,你男朋友呢”
“他们开班会,他是班长”
K市火车站对行李的检查一向是很严格的,秋景给她的小姨和姑姑带了两瓶香水,结果被安检拦下来了,她无奈只有把香水丢了赶紧上火车。
一节包厢里四个人,秋景和左岸都是下铺,两个起初因回家而感到兴奋。但很快这种兴奋被无聊所代替,他们俩的上铺是一对小姐妹,不停与左岸搭讪,趁他们俩不在时秋景跟左岸说:“我们这个包厢啊,还真的是狼多肉少,晚上睡觉你可小心了哈哈哈”
左岸无以为然的撇撇嘴。
包厢里的四个人晚上只有打四人斗地主,而且没打多久上铺的小姐妹就嚷嚷着要上床睡美容觉,无奈左岸和秋景俩人玩了两个多小时的老牛拉马车。
十二点,左岸实在困到不行了,撒下秋景躺下就睡了。
山洞一个接着一个,手机一直没有信号,秋景躺了一会儿便翻身下床,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包厢的门走到两节车厢之间。
窗户外面的天空像一片忧郁深蓝色的布,星星是被碾碎的黄水晶。
秋景有些发神的看着外面,猛然窗户的玻璃上出现一张模糊人脸,她吓得惊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看。现在身后的人居然是易惠连。
两个人看到对方似乎都有些压抑的高兴,看了半天没有说话。
“我是觉得这个背影眼熟,不确定是你,就没有喊。”惠连打破沉默说
“你真是……吓我一跳”
“真没想到火车上会碰到你”
“恩”
又是一阵尴尬和沉默的相对,但两个人又都没离开,站在原地。
“有人和你一路吗”几乎异口同声问对方
“我朋友睡了,我睡不着”秋景回答说
“我也是”
火车逐渐停了下来。
窗外的灯照到秋景疲惫的脸上,她的眼睛在夜色里亮亮的,像哭过。
停下来的火车使他们没有了摇摇摆摆的动作,站着不动的惠连想了半天冒出一句“我就是出来走走”
“谁不是”
“你在隔壁车厢?”
“对”
“我回去了,朋友半夜起来看不到我会着急”
“好,我也差不多回去了”
火车停了一会儿又动了起来。
惠连回到卧铺上把床上看的书收了起来,拍了拍被子坐着继续看着窗外,窗户上恍然间映了一张疲倦而俏丽的脸,眼眉低垂,脖子上戴着红围巾。
一时间他无法移开双眼的盯着玻璃窗,仿佛幻觉中的人此时就坐在自己身后,同自己一样望着窗外的天空发神,挑着细细的眉毛。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才拉回他的思绪。
秋景侧躺在床上挣着眼睛,她看着睡着的左岸,纠结要不要把他叫起来,最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努力的入睡。
第二天早上,天微微亮的时候,秋景从床上起来,费力的从箱子里翻出来她一系列本来不打算拿出来的洗漱用品。
八点火车快到的时候左岸才睁开眼睛,他看见对面床的秋景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好并且画了妆。
“你干嘛?下个火车你至于收拾的这么整齐?”
“你管我”
“昨天晚上我睡着以后,你该不会是在火车上……艳遇了吧”左岸疑惑的说
“瞎说什么呢,搬东西准备下车了”
火车站外面的车子非常多,左岸跟在秋景后面,看见对面来了车子就拽了一下她的胳膊,那一刻他突然觉得秋景很瘦,瘦到这种触感不再是小时候他拽她的那种感觉。
秋景一边过马路一边扭头朝火车站的方向张望,走了一段路她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意识有一些不清楚,刚准备扶住箱子就跌在路上。
左岸吓一跳“你干嘛,别吓我”
“我饿了”秋景抬起头看着左岸说,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你打个车我就站起来”
左岸无语,只好四处张望打车。
上了车之后左岸见秋景把头仰在靠背上准备睡觉,他突然觉得有些生气,每次出去都是自己这样忙东忙西,秋景只会坐享其成。
“我说,你在学校真的我不请你吃饭你就不吃饭吗”
“对啊,所以你得多请我呀”秋景张开眼睛笑着看着他说
“神经病吧你,你爸妈亏待你了?你男朋友亏待你了?还是我亏待你了?”左岸之前所有不愉快的心情全在这一刻爆发了。
司机转过来看了她们俩一眼。
秋景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了。
“你发什么神经,我不吃饭关你什么事?让你跟我一起挨饿了?”她只觉得左岸这个气生的匪夷所思。
左岸突然有一种疲惫的感觉,他觉得身边这个女生仿佛不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仿佛秋景的灵魂和她细细的胳膊一样的瘦弱不堪,他闭上眼睛没有再跟秋景说话。
回家以后的秋景像没事儿人一样的照旧和父母一起吃吃闹闹,直到中午一点她告诉父母她累了想去睡觉,才转身回到房间,回到卧室关门的一瞬间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疲倦的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她不明白今天出租车上的左岸究竟为什么会对自己恶语相加。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钱翰算着秋景差不多到家而且吃完饭了,就给秋景发了条信息问她到了没,但等了很久她都没回,有些担心,就又打了个电话,听到她喂的时候悬着的心才放下。
“你在干什么”
“我在睡觉”
“好好,你睡”钱翰懊恼的挂了电话。
这才想起来问易惠连到了没。
惠连正准备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接到了钱翰的短信,聊了两句,他家附近在建公寓,所以过了下午三点就很吵,没有办法睡觉,索性就不睡了。
他买完东西没急着回家,准备去网吧玩会游戏,反正父母还没回家,在家也是一个人。
三点网吧里的人还算不多,他随便找了一台电脑坐下了,傍边坐着的男生跟他打着一样的游戏,出于下意识他看了一眼那个男生的服务区,巧的是和他一样,等级也差不多,于是他说“好巧,我也在这个区玩。要不一起做任务”
缘分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
左岸走出网吧的时候天差不多快黑了,他突然想起以前以前放假自己去网吧玩,都是会强行的被秋景喊出去的,但今天她没有,这么想左岸又有些失落,难到自己的朋友真的变了?
“管他的”很快他自言自语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