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电梯里收到一条短讯:不离,今天我来公司给你送饭。
他一阵惊喜,回复了一个笑脸过去。
晓花一清早就去了菜场买了点小菜回来,当她提着袋子被陆夏看到时,陆夏吃着薯片的手指蓦地停住,怔怔地望着她,薯片也随之滑落到地上,接着她说,晓花,想不到你还是个家庭主妇,这往后要是谁娶了你还真的是那个人的福气。
其实买菜、切菜这些对晓花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几乎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但这对于土生土长于大城市的陆夏这些孩子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姑且她们几个连碗筷都需要爸妈来拿的人。
忙碌了一早上,做了一碗酸菜鱼、一份土豆丝、一份蔬菜色拉,再烧了足够一个人吃的白米饭,她美滋滋地装在新买的饭盒里,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
丁颖不以为然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白了一眼:“有必要那么认真?现在都是男人主内主外的,我们女人只要懂享受就行。”
光凭这一点,在看书的何念念就放下了课本,反驳道:“为什么我们女人不能独立完成一件事呢?这点我非常支持晓花,她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就算以后没有男人在,她也不至于会饿死。”
“就是,我也支持晓花。”陆夏啃着薯片。
丁颖被二票对一票的结果表示默认,只得乖乖坐回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晓花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拎着热乎乎的饭盒袋子,临走前冲她们三个笑得特别美,说去去就回,晚上在食堂吃,三个小妮子异口同声地说,祝你幸福。她顿时脸就红了。
与此同时,江不离收拾着办公桌,想着晓花一会来公司送饭,心里就无比高兴,他推辞掉中午的一些小会,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吩咐秘书小王自己出去吃饭,让其不要替自己打饭。吩咐完后,他独自坐电梯来到大厅,倚靠在角落里等待。
等得有些久了,他动了动腿,走到公司门外。
“不离。”
一阵熟悉的嗓音飘来,他转头看过去——晓花一袭纯白的连衣裙映入眼前,他顿时豁然开朗。“晓花,你来了?”
“嗯,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都是我自己做的。”说着,她举了举手中的饭盒。
他高兴地朝她走过去:“那我们进去吃吧。”
“啪”。门重重地被谁推开,也惊醒了江不离。
随即,他听到了一声呼唤,他端着笑脸转过去,映入眼帘的人正说明了他刚才所见所闻全都是在做梦。
晴雪微笑着朝他走了过来,到他跟前时,他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于是,她娇嗔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不离,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今天外面吃,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物美价廉。”
他忙恍神:“抱歉,我带饭了。”
她露出困惑的神情:“带饭?我没见你办公桌上有饭盒,况且,我问过王秘书了,他说你从来不带饭的。走嘛,一起去吃饭。”
说着,她挽起了他的手臂。
而这一幕刚巧被到这的晓花看到,她惊得饭盒掉落到了地上,但不远处的两人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兀自推搡着。
直到她伤心欲绝地离开。
就像空气那般。无声无息,不易察觉。
江不离有些生气地甩开她的手臂:“你别这样,晴雪,我在等人…”
“你在等晓花给你送饭是不是?”
他屏息。
她突然灼灼逼人的看向他:“晓花在学校有男生对她献殷勤了,不用你瞎操心。”
他愣在了原地。难怪她不接受他,难怪她拒绝他,难怪…难怪…
许久,像是明白了一切似的。他像换了个人,冲晴雪极力微笑:“走吧,去吃饭。”
大树从大厅里冲了出来,阻拦了他们的去路:“晴雪,你们要去哪里吃饭?带我带我。”
“你回去吧,大树。”晴雪挥了挥手。
江不离撇起一道弧线,闲闲地道:“上一次她帮我叫了外卖,这次算我请客她的,你可以去附近的小饭店吃饭,大树。”
大树没有听出话中的含义,只是沮丧地垂下头:“好吧。”
晓花捧着饭盒袋回到了学校,但在自己的寝室楼前站住了脚,这样的她怎么回去跟她们说,说她被男朋友拒绝了?她越想越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晴雪那么巧地和江不离站在一起,嗯,或许是凑巧,但是他们互相拉扯的动作像是有一段故事。
心烦意乱下,她决定去江不弃那边,毕竟现在樊晓莀住在他的房间。
“咚咚”
樊晓莀打开了房门,看到晓花的那一刻,脸上笑开了花:“姐?你怎么来了?”
她莫名苦笑:“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中饭吃。”说罢,她举了举手中的饭盒袋。
没想到,樊晓莀看到冒着香味的袋子,冲房间里吼了句:“江大哥!有吃的了!不用喊外卖了!”
=_=我不在,这两男的一直喊外卖?嫌钱多么?
正想着,江不弃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身着睡衣走了过来,笑着道:“进来吧。”
她走进去,把饭盒放在了桌上,打开饭盒,瞬间一股馥郁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
“哇,是酸菜鱼。”樊晓莀惊呼。
“不过这好像只够一个人吃,江大哥,你吃吧,我不饿。”虽然有些遗憾没有尝到酸菜鱼的味道,但他一心想把好吃的先给江不弃吃。
而江不弃正掏着耳朵里的水,不以为然地看了眼:“我才不稀罕,万一有毒呢?”
“喂,江不弃,你说什么?”
他自顾自吹起了口哨。
她拼命克制着心里的气,平静的说道:“吃吧。”
也许是肚子饿了的关系,他没再说什么,拿过一双筷子,看了她一眼,继而冲樊晓莀吩咐去楼下买一瓶橙汁,樊晓莀一口答应就出了门。支开他后,江不弃扒了一口饭,细细嚼着:“说吧。”
“说什么?”她故意装傻。
“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话,被我知道她为别人送饭,不管那人是不是自己的兄弟,我都会生气,因为她做的只能是为了我。”说着,他挠有兴趣地挟起一块鱼片,细细端详。
晓花的目光开始游离:“我不懂…”
他这才郑重其事地望向她,讥讽地笑了笑:“这饭应该是给我哥做的,为什么现在没送过去?你们闹别扭了吗?”
“没有啊。”她忙低下头去。
他放下碗筷,慢慢逼向她。直到她抬起脸时,他们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她惊得睁大眼。许是受不了这压抑紧张的空气,她长叹一口气,随便编了个理由:“好了好了。是你哥让我给你送饭的,说…说让我照顾好你…”
希望这个理由充足吧,她并不想把那两个人的事告诉别人。
江不弃果真相信了,嘴角轻微弯起,忙坐直身姿,嘟哝着:“切。那他不能自己来送…”
她笑笑:“还不是因为公司忙嘛,快吃吧。”
安顿好江不弃,下午还有实践课要上,这次的实践内容是去商场做普查,她的身上横跨着广告横幅,一张张不厌其烦地给来往顾客发传单,有兴趣的就可以到店里做问卷,就算那些人再冷漠,自己也要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一天下来确实挺累。
结束了三小时的实践,她习惯性地拨了江不离的电话,想和他诉诉苦却听到他那边特别安静,她微笑着问候他在做什么,但他的口气却带着些在她听来极为敷衍的语气:“在忙,晓花,什么事。”
“没,我只是,只是…”
未等她说出想念的话,他匆匆地接了下去:“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我这还有事情呢。”
她只好顺了他:“哦,好吧。”
然后,失落地挂断了电话。抬起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不禁自言自语,要下雨了。
挂完电话的江不离继续投入进忙碌的工作当中,鼠标不断点击着各种网页,修长的手指也时不时敲击着键盘。门口传来礼貌的敲门——不紧不慢,有些沉闷但在他听来些许烦躁。所以他头也没抬地冲门口喊了句,请进。又将心思放在了电脑上。
晴雪一声不吭走了进来,站在他的眼前好久了。直到他感觉四周除了刚才的敲门声后一片奇异的宁静才缓缓抬起眼,两人的目光刚好撞到一起,他些许惊愕:“你怎么来了?”
她冲他温和地笑道:“不离,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他困惑地凝视着她的眼眸,期待她的下文。
她的眼里盛满了脉脉的深情,平静地开口:“你是不是小时候受过伤,那一次晚上,我看到了你肩上的疤痕。”
他屏息。
“那好像是蛇咬的对不对?”
她轻轻落下眉,有些失望地说:“要是你能记得我该多好,记得那次我替你把毒吸了出来,那我们应该就能早一点在一起了。”
她说话的同时,他的脑海里开始不断涌现那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那个拥有真挚的眼眸、笑起来露出一半残缺的门牙的小女孩。
他才发现至今还无法忘记那个女孩。那个曾救过他一命的女孩。
晴雪站着的双腿有些麻木了,轻叹一口气,望着他那种像困在回忆里拔不出来的模样,不禁疲惫地笑了:“那我不打扰你了,不离。”
“等一下!”
她刚把手搭在门把上,身后的江不离突然起身。
她没有勇气去回头,脸上不断蹭着火苗,心也随着他的脚步跳得没有节奏。
“我怎么会不记得。”他轻轻扳过她的肩头,以至于她的目光不得不转向了他。
紧接着,他再也不顾什么,俯下身,深深地拥住了面前的她。在那一刻,他觉得他得到了全部。
那迷离的嗓音在她耳畔熏陶:“谢谢你,晴雪。”
同样,她缓缓伸出手臂,抱住了他整个背脊,两行热泪继而落了下来,带着满足的微笑。
·33·
晓花抽了一天时间特地去探望探望老友,她穿着新买的正装,到了公司大堂,看着明亮亮的玻璃窗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大树很努力的在工作,不过四下环顾都不见他的身影,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正想着,她跑到前台,一眼看到晴雪低着头在讲电话。
待她忙好一阵后,晓花才打招呼。晴雪瞬间抬起脸来——画了细细的眉、扑了些粉底而且还擦了唇膏,那嘴唇看着就跟果冻一般。
“晴雪,你化妆了…”
“嗯,是呀,我现在的工作岗位是代表公司形象,当然得打扮美观点。”
“挺漂亮的。”
晴雪嘿嘿一笑,低头摆弄着刚做好的指甲。
晓花没问太多,回头又看了看四周还是不见大树的身影,忙问晴雪:“对了。大树去哪里了?他今天休息?”
“他请病假了。”晴雪专心致志地抠着指甲上一丁点小灰尘,闲闲的道,“今早上我听主管说起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生病了。”
“那你还不快去看他?”晓花有些急了。
“我去干吗?我又不是他的谁,独自去他住的地方照顾他?要被人误会的,况且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虽然听到她说她有了男朋友很震惊,但晓花并没过问,带有责怪地瞪了她一眼就快步走了出去。坐车去往出租屋,一路上遇到了片刻的堵塞,到了的时候差不多是三四点的样子,不少领着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正面容和蔼地看着孩子在前面蹦蹦跳跳,而自己却乐意被那厚重的书包压弯了腰。她快步走进大院,迎面而来的萨摩耶再次向她高兴地扑了过来,仿佛一个熟人。
她逗了逗小狗,就走进了破旧的小楼。
“大树,你在家吗?”她敲了敲门,意外发现门被轻轻推开了。
她下意识地打开了房门,正传来一阵阵的咳嗽,靠着墙角是一张床,凌乱的床被随着咳嗽不停颤抖着,大树蒙着被子睡觉,露出来的头发像一棵干枯的水生植物。她忙跑过去:“大树,大树…”
掀开棉被,他半张病怏怏的脸映现在她的瞳底,微张着口,不停咳着嗽,忽然感受到一丝光线的存在,慢慢转动着脖子:“晓…晓花…咳咳咳…”刚想继续说下去,又被突兀的一股气流塞在了胸口,拼命压着胸膛咳嗽起来。
她皱紧了眉关:“药吃了没?”
他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犹豫地,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二话不说就飞奔出门。昏黄也刺眼的夕阳普照在世间万物,看着有些恍惚,也有些醉人。她在楼下并不远的一个药房买了感冒退烧药和一瓶维C饮料,再次回到了出租屋,仍然能听到那一阵阵令她揪心的咳嗽。
冲了一杯感冒冲剂,轻轻坐到床头,一边扶着他一边将冲剂端到他的嘴边:“来,先把药喝了吧。”
大树乖顺地张开口,轻轻抿了几下冲剂,苦苦的药水在喉间荡漾,他的五官挤到了一起,旦还是硬生生吞了下去。喂他吃完药,她把杯子放回桌上,替他掖好了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怎么会生病了呢?”
也许是喝了点热的关系,所以他起色好了点,道:“那天下雨,我没有带伞,所以就淋了。”
“怎么不和晴雪一块儿回去?”
“她说她…男朋友来接…”说着,他的神色明显黯淡了下去,“晴雪有男朋友了,晓花。我…我是不是…没有希望了…”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晴雪说的话,再次诧异,想不到晴雪的魅力真的是深藏不漏,刚上班没三个月就走桃花运了,这到底该恭喜还是难过呢,最难过的应该是大树。想着,她将目光投向低着头不吭声的大树,但为了鼓起他的斗志,她冲他笑了笑:“没关系,还有机会的,晴雪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到时候我给你打扮打扮去见她,保准啊,她一见到你就移情别恋了呢。”
看着她有些调皮的模样,更增添了大树的烦恼:“这不太好吧,我不想…拆散的…”
“试试看呗。有我帮你。”她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地感到一阵苦涩,不过也只是一小阵罢了。
“好啊,可我好怕晴雪不会喜欢我,为什么她没有来?为什么她对我那么冷漠了?”
“好了好了好了,别乱想了,你现在是个病人,乖乖睡觉吧,我今天陪你到早上,晚上有不舒服就告诉我哦。”晓花摸了摸他的刘海,像个母亲一般冲他和蔼地笑着。
那天晚上,晓花就这么趴在床沿,看着他入睡才安心地合上眼,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孩子般宠溺,尽管他比自己大四岁。
似乎还能想起第一次见到大树时的情景。那一年,她刚过生日,也刚上小学一年级,爸爸烧了一桌子的菜——也许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粗糙,但在那时,是她吃得最饱的一次。吃过晚饭后,她准备出去走走。夕阳铺满陡峭的山麓,两旁生长着绿葱葱叫不上名的植被,这里很少有车来往,但会有野兽出没,多半是野狼或者野狗,不过她不怕,因为爸爸从小教过她很多赶走野兽的办法,她学得很快。
走着走着,天就黑了下来,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嘈杂伴随着哭声。
她立刻跟着声音赶了过去——就看到了那时的大树。
那孩子看着比她大上几岁的样子,满脸泥泞,两只手臂撑着土地往后退去,他的眼前不远处有一条流着涎的土狼,棕黄的尾巴垂在两股之间,正慢慢向其逼近。他不停喘着粗气,眼泪模糊了脸上的泥泞,整个人变得脏兮兮的。
但是他并没有喊救命,只是害怕地不停往后缩。那时的晓花看着他就与常人不同——常人都会想办法自救,比如丢石头或者丢火把,而他却只会像一只待宰的肥羊露出猎物的表情。
“别动!”
晓花想起爸爸以前教自己的办法,大喊一声后立刻抓起身边的长条木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膝跪倒在大树的面前,长长的木棍指向了那匹狼,摆出一副开枪的模样。狼突然一惊,后腿忙向后退了一下,再听到晓花又模仿了狮吼叫后,狼夹着尾巴往后跑得没了踪影。
望着消失在林间的狼,晓花不禁松了一口气,想不到爸爸当时教的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回过头去看他时,他依然吓出了一身汗。
她丢掉木棍,笑着向他伸出了手掌:“你没事吧?”
他的眼里盛满未尽的恐慌,拼命摇了摇头。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嘴里不住自言自语什么,但是晓花什么也没听清楚,陪着他回到了家里才知道他和自己住在一个村子,并且是邻居,但她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大哥哥,只知道隔壁住着一个眼睛不大好的老奶奶,女儿和女婿长期在城里打工不回家。他一见到老太,便冲上去,趴在她怀里又哭了。
“外婆~有…有狼!呜呜呜呜…我好怕!…”
“不怕不怕昂,大树乖~”
抬起眼看到晓花正傻傻的站在门口瞅着他们俩,忙邀请她进屋坐坐。家里很简陋,五斗橱上摆着一张黑白的全家福,一张贴着窗的床铺,大树呆呆地坐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而他的外婆却很热情地给晓花倒了一杯水,问起是不是她发现了大树。她点点头,并告诉了来龙去脉。
外婆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说是要去找爸爸妈妈就不听我劝自己跑了出去,我眼睛不好,找了一天没找到他,我当时就害怕的哭了,还真的要谢谢你呢,你叫晓花是吧?
“嗯。”
她再次对晓花说了谢谢。晓花羞得满脸通红。外婆说,大树从小就智力跟不上正常人,老担心他出去会出什么事,所以一直把他锁家里。说着,她从五斗橱最底下缓缓抽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纸,轻轻捧到晓花的眼前。
那是一张报告单,大树的妈妈在孕检时的结果,至今留着。
上面清晰了然的诊断“胎儿颈后透明带增厚4mm,建议外院进一步检查。”
她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外婆一边说一边落泪的样子,她顿觉心酸,只能懂事地搭上她粗糙的手背,说着安慰人的话。而长大以后的她有一次去医院看病,突然想起了这句诊断,便问及医生,医生告诉她:这孩子患有轻度的唐氏综合征,因为并不是很严重,所以他的行为甚至说话与常人没有任何不同,只是智力发育跟不上。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大树的妈妈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了——没有一个女人会在自己四十岁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孩子后发现有问题就会去考虑放弃的,这就是爱吧。可又会有多少人给过他无畏的爱呢,他甚至连学都没有上过,干着一些最低级的体力活来维持生计。
晓花趴着睡着了,脸颊两边清晰地落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