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早晨弥漫着岚气,透着一阵微凉。
他牵着我的手沿着碎石山路缓缓上行,一路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我突然想起以前曾背下的一段诗文:
云遮峰顶,日转山腰。嵯峨仿佛接天关,崒参差侵汉表。岩前花木,舞春风暗吐清香;洞口藤萝,披宿雨倒悬嫩线。飞云瀑布,银河影浸月光寒;峭壁苍松,铁角铃摇龙尾动。宜是县揉蓝染出,天生工积翠妆成。根盘直厌三千丈,气势平吞四百州。
这段用来形容这一路的所见真是再贴切不过。
也不知和乔,走了多久,一路赏景谈笑,实在是有些疲累,于是我们决定去前面休息一下。
千折百转,绕过前面横伸而过的苍翠古木,我忽然愣住了。
那是白色的花海。
上百株的海棠迎风招展,洁如白雪的花瓣偶被轻风吹落,在空与蝴蝶嬉戏成景。
“山里,何时有了海棠?”他亦是惊讶万分。
我和他执手向花海中前行,突然前方有一灰色人影。
“看,那边有人,我们去看看吧。”我一手拉着他,一手撩着裙边,踮起脚尖轻盈地向那灰影跑去。
待到靠近才发现,原来是一僧人在给花儿浇水。
“师傅,这些棠梨花儿,是您种的吗?”我出声询问道。
“啪”的一声,他的肩头一颤,水舀从手中掉出,砸到木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缓缓起身,抬头看向我。
山间的风若有若无的吹来,送来花瓣沾衣。
当看清他的容貌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几乎静止了。
我知道我的身体在颤抖,但是,牵着乔的那只手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却渐渐让我心安。
我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福临,好久不见。”
多少年的岁月,多少年的流离,那些爱恨,那些纠缠,如今只化成一句“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了。那一切,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的目光留恋在我的脸庞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道:“贫僧法号行痴,施主有礼了。”
提桶,转身,离开。
白色花海中,人影渐行渐远。
我抬手想挽留些什么,却只是徒劳。
清风过处,花瓣飞落,纷纷扬扬,如下了一场瑞雪。
落在掌心的花瓣,洁白若雪。一如,那最初的爱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