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风的手,又再一次落在了楚映雪的肩头。就在那一只手掌落在他的肩头之时,萧长风的言语也已滑入楚映雪的耳中“走吧”。
只有两个字,十分平静的两个字,就如萧长风面上的神情一般的平静。
那两个字,却不曾被呼呼的风声淹没,十分清晰的传到了楚映雪的耳中,仿佛是趴伏在他的耳边诉说一般。
但是,楚映雪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面上依旧瞧不到变化,甚至连一丝反应也没有,更别说是动作。
萧长风仿佛早已经知道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禁长长的叹息一声,望着天上的星光,仿佛并不是在与楚映雪说话一般,仿佛他此时正在与天上的星辰聊天,仿佛那声音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而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若不是耳边的风,又怎么会送到此处?“你如此,又能如何?又能够改变什么?难道能够令发生的事退回去?难道能够改写此时此刻?”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音仿佛又沉了几分“过去的事,已经发生的事,我们已经无法再改变;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我们改变不了它的结果。而此时,我们唯一能够改变的,能够阻止的只有还未发生的事。若是一味的如此,只能够看着,瞧着那些已经被安排好,设计好的结果继续出现,我们也只能够去接受那些本该,本能够阻止的痛苦。”一声苦笑声传来,“人,总是会,总是习惯用谎言慰藉曾经的错误,安慰此时的痛,甚至想要改变已经成为过去的事实,总是不愿意面对,甚至去改变那些未曾发生,可以改变的未来。”缓了缓,续道“逃避,又怎么能够永远的逃掉呢?何不早早的面对···”
就在萧长风的言语落下的那一刻,楚映雪的身子动了,开始微微的颤抖,就连他面上的神情也变了,变的很奇特,看起来有一丝奇怪,泛白的双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一个字,亦没有发出任何的叹息。他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就在那些言语即将划出之时,又被他吞到了肚子里,那一声叹息,也被他留在了心头。
萧长风的言语,仿佛是一种锤子,重重的敲在他的心头——最是柔软的地方。那一段言语,亦像是一道雷——惊雷,在他的心中炸了开来,而且也是这一段言语,勾起了他心中的一段记忆——司马流云最后的那一句话。
虽然,他们两个人说的并不是同样的言语,但是他们二人所要表达的几乎完全一致。
风,猛烈的风,突然间又安静了下来,仿佛她知道,此时需要安静,需要如此···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那么。人心中的痛,又该如何呢?
能解人心中的痛苦的只有朋友,只有朋友能够如此。
但是,围在身旁的,是化解心中痛苦的朋友呢?还是,只是一群可以同欢乐,不能够共甘苦的“朋友”呢?那一张张面孔——时常笑容面满,花言巧语的面孔,其中又有几人,并不是在伪装,而是他的真情流露呢?有几人,是出于真心,而非是他们心中的目的呢?又有几人,能够与你一般的真心呢?
倘若自己也没有付出过真心,又怎么会得到他人的真心?又怎么能够厚颜无耻的指责自己的朋友呢?
同欢乐的人,只是最熟悉的陌路人,能够共甘苦的才会是朋友。
萧长风是这样的人,他知道楚映雪此时的面上虽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所有的情绪,又变得十分的平静,看上去已经将所有的痛苦忘记了,遗忘了。但是萧长风知道,也懂得他为何会如此,更加知道他为何会如此。此时的他,心中满是难以诉说的苦涩。既然,难以诉说,他便也如楚映雪一般,在面上做了一层伪装,也怕对方瞧到,怕对方知道。
他们二人是朋友,不论是其中的哪一个,绝对的够朋友。若不是如此,他们二人又怎么会那般的小心翼翼,深怕对方瞧到,深怕对方知道。即使,两个人都知道——知道对方心中的痛苦,但是他们依旧在努力的做着伪装。似乎,有些可笑的伪装。
其实,一点也不可笑。若是能够瞧的到他们伪装之下的情意,没有人会笑的出,只会令人羡慕,嫉妒。
羡慕与嫉妒,只因这样的朋友已经实在太少了,几乎已经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