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停地落，缠在男生的碎发上，擦过男生滚动的喉结，形成倒影带着湿意落入顾景云的眼睛。
空气中凝结的情意慢慢升华，似乎还能感受到男生外溢的炙热。他说：“阿景，我欢喜你。”女生的脑子处于当机状态，只有身体的战栗表明心意。
铃声从远处响起，也催醒了不知所以然的女生。一头从草地上扎起，想从另一边逃窜，起了一半的身子被陆离按住，带动肩膀朝向他。
“做我女朋友。”
顾景云停下目光，雪里依然有寂寞的呼声，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
“陆离，你在哪？”张子航由远及近的声音让女生紧张得推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生，站起身逃离。男生的眼睛里呈凝雪成冰而后深裂开来的势头渐渐破碎。
张子航看着兔子一样逃走的顾景云，好奇地往草坪后面走去，看到了找了很久的陆离，半撑着身体坐在草地上。
“你在干吗？回教室了哎，”久久得不到回应，走到男生面前，问，“该不会你的脚崴了吧？”
男生冷冷地瞪了自己一眼，起身掸了掸身上堆积的薄雪，一言不发地离开。
“哎哎，”张子航追上室友，搭上他的肩，“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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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看到女生趴在桌子上抿着微肿的唇用手指画着圈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坐到位置上，不轻不重地润了润喉，就注意到女生突然僵直的脊背。把常用的书全堆到课桌的左上角挡住外来视线，抬起手触碰女生挺直的背，正对脊梁骨认真地写了一个“我”字。
顾景云紧绷的弦愈发有爆裂的走势，只知道陆离不停在自己后背作乱，满脑子全是方才体育课草坪上的一幕幕。脸火辣辣地红起来，等到实在忍不了了，一个机灵抓住陆离摩挲在后背的手，眼睛却不敢直视他。
“嗯？”男生慵懒地反握住顾景云的手，大拇指轻轻地抚过她的手掌心。
男生过于轻柔的挑逗吓得顾景云连忙抽手，不料被他紧紧攥住，却听放慢了许多拍子的话语一停一顿地响起：“我的豆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我没有。”顾景云终于抬起头，对上男生的视线，随后又慌忙撇过头，不愿再言语。感觉到陆离一直看着自己，脸颊绯红持续高温，如有一个世纪之长。
罢了，不能逼她太急，自己会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好老师。陆离如是想，随之刮过女生白皙的食指，松开钳制她许久的手，放她自由。
合-欢树上也有密集的落雪，在寒风中伺机而动。
十二点的铃声隔空传来，整栋楼层开启了“地动山摇”似的模式，人群集结过架空层下点完名后以无法比拟的姿态冲往食堂。陆离勾住张子航的脖子，状似随意道：“帮我带份饭。”张子航比了个手势就跑，男生等在楼梯口，对随后来的徐静嘉说：“我帮她带午饭。”
徐静嘉看着他，嘱咐道：“阿景她不喜欢吃海带，不喜欢吃辣。”
男生眼神闪了闪，点头示意自己已了解。缓缓走下楼梯，从捷径走到食堂东面。
“糖醋里脊，包菜三片，两串骨肉相连。”陆离接过饭，把勺子插进里面，走出食堂。
幸而雪停，不会落入饭菜中。男生望了望天，脑海中浮现雨雪纷飞时草地上暧-昧的一幕，不禁加快了脚步。
彼时顾景云无意识地在透明玻璃窗上用手指涂涂抹抹，看向外面枝头上未尤未褪尽身上雪而反复回头的飞鸟。
云雀被天空裹住，风里传来愈发慌忙的低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