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吗?”
男子看见自己的右胸已经完全不见了,从那里能清晰的看到自己体内的血肉与脏器,那颗不知道从哪里射出的子弹的惯性不仅打穿了他的身体还将他拖离了地面。
男子意识到,在落到地面前大概自己就已经死去了,在这漂浮在空中的瞬间,却仿佛数个世纪一般的漫长,周围惊恐的人们,空中飞过的鸟儿,一切都缓慢了下来,并沉寂于黑暗之中。
贝利亚尔(39)A.D.2086;S.P.-15
9月24日,伦敦,13:05
这座城市之中耸立着本世纪最宏伟的建筑——泰坦巨塔,它是达摩克利斯公司的标志,同时也是人类所拥有的最高建筑,在它的周围则按照时钟排列了十二座子塔,它们分别代表了十二个泰坦神。每当阳光照射到巨塔时,巨大影子便会覆盖到城市之中,让整座城市化身为一座巨大的日晷。
若是有人细细凝视这高达1531米的巨大建筑的顶端,便会发现一个透明的圆盘浮现在塔的上方。这个圆盘悬浮在塔的上方500米处,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飞行器,而是这座巨塔的延伸建筑,它通过一种引力束而和巨塔连接在了一起。
在这由玻璃制成的圆盘建筑中,有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正俯视着这座城市,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也如同这建筑般高不可及。
其中一名黑发碧眼的男子对着另一名有着金发长发男子的背影用着饱含敬意的语气徐徐说道:“今年叛军的活动已经被大幅减少,他们已经连‘苟延残喘’也称不上了,很快这个世界便能完全安定下来。”
金发男子摇了摇手中的高脚杯,杯子里五颜六色的液体顿时混杂成了一团,但很快这些液体随着沉淀下来又变成层次分明的结构。
“总算走到了这一步呢,米修斯。”
“是的,大人。”
“征服世界……”金发男子俯视着脚下的城市,并向身后的黑发男子问道,“距离我对你说出这个梦想后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有21年了。”
金发男子嘴角微微上扬,“我只用了21年便完成此等霸业,比那个老头如何?”
“是的,您远比克莱曼先生强的多。”
“这21年来虽不算一帆风顺却也少有真正的险阻,也未曾能遇到能与我一较高下之人,这倒是难免有所遗憾。”
米修斯摇摇头:“真有那种角色的话也早被您扼杀在摇篮里了,您就是这样的人。”
金发男子心想,这米修斯的话虽然在别人听起来会觉得是在阿谀奉承,但自己知道他是打从心底这么认为的,绝不会存在一丝的虚假,最主要的是——事实如此。
“你可听说过这么一种说法。”金发男子突然转变了话题,“在任何故事里强大的角色总会有很高的人气,无论这个角色是故事的主角还是邪恶的反派。”
“虽然我读过的故事不多,不过好像是有这样的现象。”米修斯点了点头认同了这种说法。
“因为人总是在潜意识中被强者所吸引,这种心理有一种说法是从生物学角度上来解释,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里依靠强者能有效提高自身的生存率。”
“是这样的吗?”
金发男子摇了摇食指说道:“我不是学者,无法对此做出正确的解释,但是这种心理却是实际存在的,所以我必须要站到台前来。”
“原来如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您就是支配全人类的最强者。”
当头顶的阳光越发炙热时,天花板便从透明色逐渐转变成了不透明的颜色,这让圆盘建筑的内部顿时阴暗了下来。金发男子这时转过身面对着米修斯,虽然室内已经变得十分阴暗,但是金发男子的眼睛却仿佛要射出两道红光般明亮,一种无法言语的威慑力在男子的周围扩散开来。
“现在,就在这个时间,这个瞬间,我正被不断的偶像化,现在全人类还无法真正的去认可我,但是5年过后,10年过后,当现实逐渐变的更加美好,人们的心理就会逐渐产生一种转变,从'这个决策因为正确所以贝利亚尔才去实施'演变成'因为是贝利亚尔做出的决策所以是正确的',然后我就会逐渐的成为人们的信仰而被神化,而那又会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我明白了,基本上所有宗教都没有实体偶像,所以注定他们无法和您竞争,迟早人类不仅仅会在社会形态上被统一,而且在精神层面上也会被统一。”
“完全正确,你看,那是多么美好的未来啊,在皮格马利翁效应下,万众一心的人类文明迟早会响彻这个宇宙。”
……
当贝利亚尔陶醉在未来的幻想之中时,一个无法辨识出来源的声音突然传进了他的脑海,那声音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却无比清晰的刻印在颅内里。
“还不够。”
“是谁!?”他警觉的环顾四周,但除了米修斯别无他人。
米修斯一脸茫然的看着神色紧张的贝利亚尔说:“大人你在说什么?这里可是2000米的高空,这里除了我们不可能有其他人。”
贝利亚尔很清楚的知道那个声音不是来自米修斯,也不是“自己的心声”之类可笑的玩意,因为那个声音明显是女性的声音。
他突然眉头一皱而向米修斯确认到:“难道说你没有听见吗?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米修斯摇摇头,“没有,这到底是……?”
贝利亚尔此时很是恼火,但他恼火的不是这个看不见的女人,而是自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丰功伟业”居然会被人指出不足。
“到底是什么‘还不够’?我统一了世界,终结了无意义的战乱,引导人类去探索宇宙,整个人类社会无论在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都到达了一个新的境界,所谓的‘还不够’是什么?”
但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回应他,贝利亚尔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并努力从记忆的深处寻找着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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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罗·科斯塔(11)A.D.2058;S.P.-43
9月3日,阿斯旺,16:38
“金发小子,借点钱给哥几个花花。”
三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将坐在台阶上的一名金发少年围在中间,领头的是一个身材有些肥胖的男孩,看起来他是想从这个比他们稍小一点金发少年手中勒取些钱财。
金发少年低着头用双手撑着下巴像似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理会胖男孩的要求。
看到对方居然是这种态度让胖男孩颇为生气也有些疑惑:“你是聋子还是怎么了?你快些把钱拿出来,不然小心我们揍你。”
金发少年这才抬起头,一双深红色的眼瞳从他的刘海中漏了出来,不过他并不是为了看胖男孩,而是歪过头将视线聚焦在胖男孩的身后。
“你后面的那个大人正看着呢,你们这么做可以吗?”
听到金发少年这么说,胖男孩紧张回头看了看,但他的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于是直接一巴掌呼到少年的脸庞上,“敢骗老子!哪有大人?”
通常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受到这样欺负,若不是直接嚎啕大哭起来也会由于紧张不安而屈服与对方,而这金发少年在被掌掴之后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还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
少年抬起头对胖男孩冷冷的说道:“你难道看不见那个女人吗?”
胖男孩回过头再次确认一遍身后的空地,而现在别说身后,半径50公尺内连一个人影都没,然后又向两个小伙伴确认了一遍,但小伙伴们也都摇摇头。
“你还在糊弄我?你真欠揍啊?”胖男孩挥了挥拳头威胁到。
“……”金发少年并没有理睬胖男孩的威胁,而是像是聆听到什么人说话一样而微微的点了下头,接着又对胖男孩说,“原来如此,那是你的母亲啊,阿塔依。”
胖男孩心里一惊,心想自己的名字怎么被这个未曾谋面的小子报了上来,而且为何会提到自己的母亲,于是他便试探性的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少年微笑着指着胖男孩身后答道:“不正是你母亲告诉我的吗?”
正所谓疑心生暗鬼,此时恰巧一阵轻风吹过,秋风夹杂着丝丝凉意抚过众人的身体,那胖男孩当即脚一软瘫倒在地,两个小伙伴见状急忙上去扶他起来。
原来,这胖男孩的母亲早已去世多年,如今被这少年一说便以为是见了鬼,胖男孩惊恐盯着身后那块似乎有着什么的空地。
“你母亲说你是管教不严,看来是想要教训你啊……她,朝你走过来了。”
胖男孩这一听便是吓的魂飞魄散,一边大声的道歉一边往远处逃走了,两名一头雾水的小伙伴们见此景也跟着他跑远了。
见三人离远,金发少年便从台阶上站起身,他摸了摸自己被掌掴的左脸,然后攥紧了拳头。
少年心想:若是独身一人前来寻事我有自信用拳头一较高下,但今日人多势众只能委曲求全,他日若有机会必让这三人知道什么是“绝望”。
金发少年的名字是安杰罗,他并没有什么通灵之类的异能,刚才对那胖男孩的那些话完全是编来吓唬人的。
安杰罗平日里喜欢静静的在一旁观察他人,并旁听着他人的闲言闲语,因为母亲是做中介的关系,所以有时候会带着他一同拜访街坊邻居,久而久之附近街坊的家庭状况他都略知一二,所以当安杰罗看到这不良小胖时就能大致猜到他是哪家的小孩。
“运气还不错。”安杰罗一边往家的方向行走,一边喃喃自语到。
是的,若是只凭只言片语去猜测对方身份还是有点运气成份,不仅如此,若那胖男孩追问其母的样貌,那安杰罗也必然答不上来,因为他根本就没见过那胖男孩的母亲,所以这确实是运气不错。
不过可不仅如此,这少年除了这不符合年龄的老成外,他的‘运势’比起常人来说也要有那么点不同。通常来说从10支签里抽出唯一支红签就能被称之为“好运”,可安杰罗并不能凭借运气从10分之一的概率的获胜,但如果10支签里有9支红签,那他的“运势”就能保护他不会抽中这唯一的白签。
也就是说能在大势之中确定胜利,并排除掉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失败的可能性,这就是安杰罗与生俱来的“运势”。
天已渐渐泛红,安杰罗决定回去了,一边在路上继续着刚才的思考,最近安杰罗时常做一些奇怪的梦,梦的内容大多是自己的死亡,他认为是自己或许是受到那个占卜师话语的影响才胡思乱想的,对于死亡本身,安杰罗并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人总是要死的,他无法接受的是那些梦境里无不在传达一个信息——事未成而身先死。
安杰罗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被一根白色的细线串联在了一起,现在、过去、未来,似乎都在互相影响着,无论在任何时间点轻轻拨动了一下那根线,震动都会传递到所有的地方。
当来到离家不远的街道上时,一丝异样再次打断了他的思考,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几名黑色着装的男女正在自家附近徘徊。
安杰罗警觉的靠到墙角,然后慢慢的向那些不速之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