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怡怀孕的真相牵制了很多事情。牛晓言再也没有亲自找过她,或去公司大闹一番,她开始停留下来努力地想一些事情。除了对爸爸恨之入骨外,把更多的时间省下来陪妈妈。在家中,尽量克制自己不动声色,做到守口如瓶,因为她和爸爸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的冲突都有可能给妈妈带来不安,她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妈妈一直相安无事地被蒙在鼓里。
我辞去了工作后,就再也没有重新找过。当我得知林美怡怀孕的消息,大吃一惊是在所难免的,但却少了之前那些不假思索的愤怒。牛晓言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想到的是如何去安慰她满满的担忧。对于林美怡,除了一点好奇外,就是置之不理。这些,就是我后来所做的改变。
咸鱼一直忙着怎样去接近牛晓言,余下的时间就跟我一块儿喝酒,聊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或者为人生的含义抹上一抹黑笔。其间,我们再也没有找过一个女人出去放肆,这也是我们做的一些改变。他提过好多次开公司的事情,我告诉他干大事情就要从长计议,而从长计议是一件很麻烦并且需要时间的事情,所以这个事情好多次被扔到一边去了。这件事情并不是当务之急。
不可思议的是,我们三个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从上次我带咸鱼和她第一次见面,然后咸鱼三番五次地约人家出来喝酒聊天。我们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在酒精充斥大脑,迷失冷静后肆无忌惮的畅谈中感情慢慢地加深了。自此,三个人的约会,缺一不可。
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但是这样的场景少了咸鱼是不行的。他喜欢开玩笑,而有时候我们无话可说时,就需要玩笑填充气氛。他总是能从我们枯燥乏味的话题中分离出一些不正经的元素用来调侃,这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上次,我们约定爬山,咸鱼说他突然感到身体不适,头痛的厉害,所以就没去。仅有我和牛晓言,还有一些陌生的游客,从山脚出发,向最高点爬去。
咸鱼的缺席,好像从我们的兴奋中撤去了一股热情,少了些许奋起直追的冲动,我和牛晓言之间莫名地多出一丝尴尬,说了很少的话,然后就开始单纯地爬山。途中,征服高度的欲望和疲惫取代了我们很多话题。
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但还是遮不住我们站在山顶的喜悦。我们爬到山顶的时间比先前预计快了许多。
山顶是孤立在山群中的险崖,周围的游人揣着各种心情望着四周议论纷纷。
我和牛晓言在一旁的石凳坐下,望着眼下一览无余的市容和正在说笑着往山顶这边走来的人群,油然而生一种释怀。站在这样威耸的高度俯瞰四周万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牛晓言告诉我如果死真是一件毫无后患的解脱,她会没有犹豫地从这里跳下去,在另一个地方从一无所有开始。但是死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样妈妈会更加痛苦,所以她不能完全左右自己的生命,只有更加坚强地活着。而活着,是一件自讨苦吃的事情,他补充道。
我不太赞同牛晓言这种一死了之的念头。活着本来就是一个伟大的奇迹,支撑我们生命运作的生理构造是极其复杂的。每当我们活不下去的时候,大多都是因为身外的一些糟事或者其它人为造成的困境导致的。我们可以因为一些不关己的人或事想到去死,为什么不可以为了事关重大的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这仅是我个人的愚见而已,或者像我这种人一直死皮赖脸地活着本就对社会无益,到头来还是一躯烂尸。但我愿意这样苟活着。
觉得伤感,我们抛开了死这个话题,没有再争论下去。
聊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她看起来有点儿闷闷不乐。
“从小到大,都是妈妈照顾我。爸爸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很少顾及到我。但爸爸很爱我,我能感受到。爸爸为家里付出了很多,让我和妈妈衣食无忧。我身边朋友很少,童年是一个人独自走过来的,很羡慕能在一起打闹的朋友,但却不愿意走进人群,大概是因为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再次改变会有些艰难。我更喜欢独自一个人去干很多事情,这样我就只顾及自己的感受。不愿意去改变,因为懒得让自己重新开始。我不喜欢敷衍别人,也不希望别人迁就我,这样的场面很尴尬。”
她长舒了一口气,把眼神抛到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万里无云,目不转睛地盯着。零散地向我总结了一下她的情况。或许她的故事还会很多,但目前她只想到或者我只能听到这么多。
“我们算是你的朋友吗?”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刚开始认识你们的时候,虽然只是吵吵闹闹,可你们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我觉得很幸运,就像现在,可以静静地向你说着心里话。”
“我们真的把你当朋友,一个离不开的朋友。”
“当真。”
“一言为定。”
我向她说了一些关于林美怡的事情。固然有些叹息,却少了很多强烈的怒气,像是很直白地陈述一些陈糟往事。牛晓言很认真地听着,并没有太多不良的情绪躁动。也许是高山的情怀让我们变得冷静,或者是面对一些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们只能保持冷静。
休息了片刻,我们准备下山。这时,往山这边走来的人越来越多。上山的人们心情看起来不错。牛晓言提议徒步下山,她说想多走走,我欣然答应。
下山的时候感觉很放松,从上往下走着,不自觉地有一种速度把你推着往前跑。看着落在身后的坡度和威耸的山顶,心生一种敬畏。
一路上,我们聊得最多的就是咸鱼。谈到咸鱼,她好像很放松,一脸溢出的都是喜悦。尽管他们总是拌嘴,但却乐在其中。我向她说了一些关于咸鱼的事情,当然,对他的风流史只字未提。因为我觉得在一个男人喜欢的女人面前说他坏话是一件卑鄙的事情,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我的兄弟。
牛晓言说咸鱼让她觉得很乐观,尽管每次见面都吵架。但是能这样乐此不疲地拿生活开玩笑的人,让她感觉到快乐。
事实就是如此,咸鱼喜欢拿生活开玩笑,所以他一直游手好闲。
我们下山的时候走了许多没有必要的路,到达山脚的时候,已接近黄昏。我们在附近的小饭馆吃了点儿东西,我送她回家。她看上去有点儿累了,在车上合着眼,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已将车停在了她们家楼下,做了个简单的告别,我看着她匆匆上楼后安心地离开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咸鱼正坐在那里按着遥控器不停地换着电视台,桌上放了一瓶酒。
我问他身体好点儿了没有。他说刚开始头痛的厉害,喝了点儿止痛药,睡了一觉,醒来就好多了。我主动把今天爬山的过程向他简单地陈述了一遍,听完后,他一言未发,终于扔掉了遥控器,倒满了一杯酒,慢慢地喝着。电视里想起了新闻联播的声音。
无论如何,我度过了美好的一天,并且 有理由和热情期待明天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