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会期待一觉醒来会是美好的一天,但事实并非如此。不堪重负的我依旧从新的起点,惨淡地开始。
牛晓言打来了电话,约我出去聊天。我感到意外地兴奋,从没有奢求她会打电话给我,更没有想过她还会主动约我出去。我还为之前对她做过的一些事情耿耿于怀,所以这就更显得突然了。
我还在好奇她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对于联系方式我们不曾提起,况且那个晚上匆匆而别,并没来得及留下什么。总之,我应该感到万分高兴。不管她约我出来可能大闹一场或者有更大的阴谋,至少我能看见她,有机会在她面前痛改前非,听她说话,这就足够了。
我们约在一家茶餐厅见面,咸鱼强烈要求一起去,我不得不答应。
出门前,咸鱼精心打扮了一番,并罗嗦地向我问东问西。我不耐烦地敷衍了一通,便匆匆下楼了。
牛晓言早早地就在餐厅适中的一个位置坐下等着。远远看去,她穿着黑白相间的连衣裙,显得十分简单。一条镂空腰带绑出了她的腰部线条,胸部的小吊饰巧妙地增添了不少少女味道。
咸鱼抢先了脚步,领着我向那边走去。她看到我,还是很客气地打了招呼。还没等我来得及介绍,咸鱼就自告奋勇地和人家搭讪。
“你好,我是苏嘉轩,肖伦的好朋友。大家都喊我咸鱼,如果你乐意,也可以这样叫。”
第一次见咸鱼和一个异性这样正经地打招呼,我是听得有些不自然。
“哦•;•;•;•;•;•;你好,我是牛晓言。你的名字还真奇怪,可我是来找他说点儿事情,不是来交友。”
牛晓言看起来有些唐突,咸鱼显得有点儿尴尬。
“没事,我跟他一起。不过,我的目的是来认识你的。”
“你随意。你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咸鱼的热情,我一直未来的及开口。牛晓言冷漠了咸鱼的搭讪,和我说话。
“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只不过我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都是酒坏了事。今天还能见到你,真是觉得出乎意料。”
“我还得谢谢你,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对我做什么。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想不但你会后悔,我也会痛不欲生的。不过,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让我明白了自己的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坦白说,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
“我听说你昨天上公司去闹了。你哪来的勇气,我估计整个公司都被你搞得沸沸扬扬。”
“你告诉我,我就信了。我也没有办法,不忍心看着爸爸背着妈妈在外面找别的女人风流。妈妈在家很辛苦的,想到她我就觉得心疼。”
牛晓言褪去了脸上的坚强,显得有些无奈,挂着满满的担忧。咸鱼若无其事地瞅着她,然后眼神和我相视了一下。仿佛在暗示我怎样收拾眼前的残局。然后继续喝着杯里的茶。
“那现在你妈妈知道这件事情吗?”
“不知道。”她含糊其词地摇着头。“我怎么会告诉她,她知道了一定会伤心透的。这不是她的错误,所以没必要承担这些痛苦。该受惩罚的是那个没皮没脸和爸爸在一起的女人。”
“你说的对,错的人都该受到惩罚。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多陪陪你妈妈,那个事情就盼望着他们慢慢恶化,迟早有一天会皆大欢喜的。”
“可妈妈迟早会知道的,我很担心,告诉我该怎么办?”
牛晓言显得有些焦急,样子很无助,在这件事情面前无能为力。她心疼自己的妈妈,却不理解亲爱的爸爸。对一个家庭来说,这是一件纠结的事情,类似于悲剧。
“事情既然可以发生,就能解决。”
咸鱼洞察了许久,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不甘寂寞,插上了一句。
“你能有更好的办法?”
牛晓言不安地瞅着咸鱼,神情微变,晦暗的心情又意外地燃气一丝小小的希望,期待着咸鱼的锦囊妙计。
“暂时没有,不过迟早会想出来的。”
无济于事的调侃之后,便是不得已的大失所望。这就是咸鱼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不喜欢别人跟我开玩笑,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有一点儿心情,并且还在为另一件事情苦恼的时候,你的行为无聊至极。”
牛晓言有些不悦,咸鱼的多此一举触怒了她。但是因为一句废话转移了她对一件事情的专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之间的氛围不会被一个枯燥的话题困扰着。如果一直这样,肯定会有尴尬的时候。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只是在非常严肃地帮助你冷静下来,然后一起想办法。你现在这样没完没了地着急毫无用处。”
“我听不出来你在帮我。”
“你没有用心听,但我是在用心帮你。”
“鬼才知道。我没有心思去判断你说的话,随便你怎样。男人都一样,厚颜无耻地油腔滑调,可惜我不是那样浮夸的女人。”
“你说的没错,男人是油嘴滑舌,可那也是为了你们女人,男人是无私的。”
“没人逼你们那样做,你们只是对有利可图的女人献殷勤,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浪费口舌。”
“你对男人有偏见?”
“实话实说。”
“我们说了你们女人爱听的话,这样也有错。”
“可惜都是骗人的鬼话。”
“没有必要全盘否定,你可以试着去相信,也许会受益匪浅。”
“我没兴趣。”
“兴趣可以慢慢培养。”
“再说下去我可能会感觉你很烦。”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没有必要。”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不予表态,咱们又不熟,我不会妄加评论。”
“不说也罢,至少让我觉得你不讨厌我。我倒是觉得你很好,或许我会喜欢上你。”
“无聊至极。肖伦,或许你真应该一个人来,我想安静一会儿。”
牛晓言和咸鱼的一番调侃辩驳了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其间,我竟没有理由插上一句话。咸鱼悠然自得地说着他那一通自以为然的小道理,牛晓言竟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她抛开咸鱼的自作多情,看起来心绪烦乱,遂提醒我做点儿什么收拾一下这滑稽的场面。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一对情侣旁可有可无的第三者,虽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却是别有一番苦味。
“你们似乎聊得很尽兴,为什么不继续,我很乐意当一个安静的听众。”
“我没觉得尽兴,只感觉这样的对话一文不值。”
“或许我应该闭嘴。”咸鱼再一次开口。
“你早应该这样做。”
“是你让我停不下来。”
“胡言乱语。”
“真心实话。”
他们就一直这样没完没了地喋喋不休,像酷暑里两只飙高音的知了。咸鱼乐此不疲地追问,牛晓言不耐烦地一一回应,我在一旁自讨没趣地看着。直到牛晓言执意要离开,我们的谈话才停止。
可喜的是咸鱼竟以三寸不烂之舌的滑稽功力讨到了牛晓言的联系方式,我有一种预感,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将会很多,我在心里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