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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二位朋友

上午第二节课是政治课,是那位叫李丽的老师的课,也就是我们班主任的课。

上课铃打了以后,几乎是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虽然这是所重点中学,但也还是有几个调皮的学生,而且初中的孩子已经处在了青春期,再好的学生内心也还是爱玩的。所以其他科上课铃打响之后,也还是有学生意犹未尽地聊着笑着,甚至有调皮的学生会在上课的时候跟老师打岔。所以还是要任课老师强制把气氛压下来。

但是,这节课我感受到了不同,上课铃一响,瞬间没人说话了。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传进教室,我们班主任走进教室。刚一进教室就啪的一声把教案摔在讲桌上。

“我再说一遍,所有学生都必须跑上早自习和晚自习,所有住宿学生都必须跑早操。”班主任李丽说着,眼睛斜着瞪向爱辉,又瞟了杨森一眼,继续说到“夏天天亮的这么早,还睡懒觉,我看你们冬天怎么起来,你们试都不想高中了?谁不想上现在就回家去。”

“再最后强调一遍,所有学生必须上早晚自习,所有住宿学生必须跑早操,走读的可以跑可以不跑,自愿。谁要是该来没来,被我发现了就把你们家长叫来!”

“上课,翻开第56页……”

这位叫李丽的老师,气场很强,说话也生硬,并不是很让人喜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对她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而且,她的政治课我听起来感觉还不错。在原来的学校,上政治课的时候,老师只会按照课本念,然后让学生背。而这位叫李丽的老师,则不会直接按照课本念,她会用自己的语言给我们解释,并且会举一些很有助于理解的例子。虽然,我并不喜欢学习,更不指望在学业上有所建树,但是我对这位老师的水平是认可的。

上午的课就在我一次次惊叹于重点中学和普通中学老师的教学水平差距中度过了。

来到这个学校,也许是因为我并没有什么熟络的朋友,让我不再奢望下课后的玩耍;也有可能是因为这里的老师确实要比我原来学校的老师教学水平高,使我这个学习半吊子也能听懂了一大部分;还有可能是因为班主任的气场把我镇住了,让我只能老老实实听课。总之,这一上午是我上初中以来听得最认真的四节课,也因此我并没有感觉时间多么难捱,很快就过去了。

又到了午饭的时间,我依旧跟着于宁一起去吃饭。这次一起吃饭的人多了一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男生。这个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白裤子,留着长头发。用当时的审美来看,觉得这个男生长得帅帅的。相比之下,我就土了些,而且长期在农村烈日下奔跑玩耍,使得我看起来黑黑的,所以我内心有了丝丝的自卑和羡慕。

人就是这样,也许某一个时刻和场景,你还自我感觉良好,这也许不是因为你优秀,而是周围的环境不够优秀。但话说回来,某个时刻,也许你觉得别人都很优秀,而自己却不够好,那也许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你之前所处的环境并没有让你变得更好的机会。当时上初中的我,并不懂得这些道理,只是觉得为什么人家可以那么好,而我却不可以?

我一边想着一边跟在于宁和他朋友后面。可能是因为我跟这位同学还不认识,可能是因为农村孩子的不善交际,还有可能是因为我内心的些许自卑和羡慕,我不敢开口跟这位同学打招呼。

“这是新来的同学吧?”这位同学一边问着于宁,一边看向我。

“是的,叫赵世豪。”于宁说道,算是把我引见给了这位同学。

“我叫郭晶,以后就是朋友了,一块吃饭吧。”

“好的!”

多年以后,我很庆幸来到新学校遇到了这几位还算照顾我的新同学,否则以我的性格,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比自己优秀的陌生人,我必然会自卑自闭的。更何况,这种住宿学校从来就有“暴力冲突”,也就是时下很受关注的校园暴力。我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我没遇到这几位同学我会变成什么样,也许从此就变成了一个自闭的人。

一个人,他的人生道路走成什么样,并不只取决于几个关键因素,或者说不止取决于我们所认知的关键因素。人生道路上,所有我们遇到的人和事都会影响我们的人生道路,有很多因素,可能只是很偶然的因素,甚至会改变我们的人生。

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回宿舍休息,却发现直到我睡醒,一直有几个同学没回宿舍。

“继业他们又没回来?”在同学们陆续都醒了之后,不知哪位同学说了一句,“大中午的都不休息,真爱学习。”

说这话的同学,我不认识,但是从他的话里,我似乎感受到不普通的语气。后来我才明白,这同学的语气有羡慕,有无奈。其实,对于学习刻苦和工作努力的人,都会这样,别人提到他们,内心都会羡慕他们怎么能坚持那么努力,而自己,并不是不需要努力,也不是不想努力,而是自己不够坚持。

看来,没回宿舍的同学都在教室学习。这对我思想的冲击很大,没想到重点中学的学生刻苦到这个地步。这使我认识到,这个学校也许跟其他普通学校一样,有混混,有校园暴力,有逃课偷懒,但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大多是为了学习而来的,否则这些学生的家长也不会让孩子刻苦学习考入这个重点中学,还要承担相对高昂的费用和与孩子分离之苦。

不过,我还不知道,在这样的学校,学生们也许表面上对那些混混毕恭毕敬,但是他们真正敬仰的,是那些学习好的同学,他们对学习好的同学甚至有一种崇拜。

即便当时的我还不懂这些,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股想学习的愿望,当然也许还不能称之为愿望,只是一种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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