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离开？
季爵瑟一直作为旁观者听着季筠茜和纪风晓在斗智斗勇，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态度，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季爵瑟有些措手不及，怎么突然就扯到他身上了呢！
人家谈论的一直是他，只因为她们顾着说她们的，没人理会他，季同学就很自觉的把自己给摘出去了，只当她们说的是和他同名同姓的人。
不过既然问题抛回到自己的身上，季爵瑟还是很认真的考虑着。
离开，还是留下，是继续忍受，还是解放自己，这是一个问题。
虽然在莫家生活不是那么的开心，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或许曾经脑海中是有浮起过这样的妄想，但这种妄想在刚冒出头的那一刻就被他扼杀在了摇篮里了。
与之相比，他想得更多的还是怎么在莫家生活下去，而不是怎样离开莫家。
“yes or no，很难选吗？”纪风晓皱眉，如此显而易见的选择还用得着想？
“可是……”季爵瑟有他的纠结和顾虑，就这么离开真的可以么？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他还背负着季家欠下的……债。
其实，如果季爵瑟要走，早就走了，季筠茜从来都没有派人看着他，他要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之所以不走就是觉得他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都说父债子还，既然是他父母欠下的，要打要罚他都认了，也早就做好用一辈子偿还的觉悟。
他还在感慨一辈子，好长呢，却没想到人生才过了四分之一就有人告诉他他可以离开了，可以放下了，可以不用背负那些沉重的压力了。
好突然，实在太突然了，他是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呀，内心的惶恐与无措可想而知！
离开莫家，他应该是期待这样的结局的吧？毕竟自由啊，是每个人都希望拥有的东西，他当然也不例外。
可是为什么，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呢？就好像是只要他一离开就会失去了什么似的，完全没有就要解放了的轻松感。
“没有可是，季爵瑟，你听着，要么离开，要么留下，你只要在这两个选择当中选一个，其他的我来解决。”纪风晓抓住季爵瑟的肩膀，直直看进季爵瑟的眼睛，好像要进到他的灵魂深处，抚慰他的惶恐与他的不安。
她知道，突然要离开一个呆了许多年的地方是会有点怅然若失的，也会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以前无论去哪里都会有个窝等着自己，知道自己无论去到哪里随时都可以回归，有个落脚的地方，心里也会有安全感一些，不会空空落落的。
现在却是一出门就没有回头路了，无论去哪里受了什么委屈，说不定连哭的地方都没有，就像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孤苦无依，找不到停靠的港湾。
纪风晓能明白季爵瑟的心情，所以也愿意等他考虑清楚。
只是……她今天的耐心好像不太够用。
“……”季爵瑟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双手扭得跟麻花似的，一如他那都快要纠结死了的心。
“季爵瑟。”纪风晓无力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优柔寡断这件事放在平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季爵瑟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真是挺让人不舒服的一件事情。
她是想帮忙的，但是如果想帮的那个人不配合，她即使能力非凡也会生出无能为力之感。
最后，纪风晓突兀地问：“季爵瑟，你信我吗？”
季爵瑟抬起头，不明白纪风晓为何有此一问。
“你信我，就要相信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出了这个门，你也不会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我刚才说过，你只要在留下与离开之间做出选择就可以的了，其它的我来解决。”纪风晓把一只手握住季爵瑟的一边肩膀上，心里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她又问了一次：“季爵瑟，你信我吗？”
信吗？
怎么会不信呢？
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似乎没有怀疑的理由，所以他说：“我信。”
“那，你的答案。”走，亦或者是留下。
“好，我走。”这一次，季爵瑟只犹豫了半分钟就给出了答案。
好吧，既然她说不会不管他的，他就信。
既然她说他只要做出选择就好，其它的不用操心，那他就把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她。
纪风晓没有发现她在等季爵瑟回答的这一分钟里，自己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听到季爵瑟的回答这才吐出一口气，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这就对了嘛！”想这么久，她都要生气了。“如何，莫夫人，他愿意走，你开价吧！”
有人欢喜有人愁，季爵瑟的回答明显不在季筠茜的预料之内，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留下他，气急之下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季爵瑟，你好啊，你宁愿跟一个臭丫头走也不愿意留下，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就跟她走，你就不怕你跟她出了这扇门她转眼就把你给卖了？”
季筠茜一直觉得自己是了解季爵瑟的，而季爵瑟一直以来不也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中么？
知道他不会离开，所以她供他读书，不管他去哪里她从来没有派人跟着他，只要按时回来就行了，她也没有担心过他会偷偷溜回家去。
知道无论她怎么对他他都不会偷跑，所以她才放心罚他，不给饭吃，不给买衣服，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正是这份了解，让她对季爵瑟越来越苛刻，越来越不把季爵瑟当人看。这份了解是她肆无忌惮的资本，现在季爵瑟要把她的资本收回去了吗？
事已成定局还要挑拨离间，这位莫夫人也真是的。纪风晓挑眉，对于季筠茜的诽谤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看向季爵瑟，因为她挺想知道季爵瑟会怎么回答的。
她是想把季爵瑟带离莫家，季爵瑟跟她离开也是她所希望的结果，她今天来这的目的也是这个。
但是，人家说几句话就乖乖跟人家走是不是太草率了？万一她是坏人呢？万一她的承若都只是说说而已压根没打算兑现呢？万一今天要带他走的不是她而是别有居心的人呢？
连条后路都不留，季爵瑟就真的不会担心他离开之后的事情么？
季爵瑟没有被季筠茜吓到，不介意的笑笑，说真的，他还真的没担心过纪风晓会把他怎么样的问题，就算会，他也不在乎。
看向一旁摆明了看好戏的纪风晓，季爵瑟对上她的眼睛，就像不是在回答问题，而是在许诺一般，极其认真地说道：“如果她肯卖我也是好的。”
如果她需要，他还可以帮着数钱，他算数不错的。
纪风晓一囧，要不要真诚啊，感觉她若是不把他卖了都对不起他的信任啊，汗！
季筠茜看着季爵瑟的神情就知道，她家侄子恐怕对人家姑娘是动了心了，盯着同纪风晓一般高的季爵瑟好一会儿，敛下眼皮，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刺激人的话，只是缓缓吐出三个字：“四百万。”
孩子都大了，她也不想再折腾了，就随他去吧！
“一言为定。”纪风晓也没有还价，干脆的很，边从包里翻找着昨天爸爸给的支票，边调侃的说了一句：“对了，如果带回去发现质量有问题，我会拿回来还给你的。”季爵瑟在纪风晓嘴里成了一件物品。
这句话纪风晓是对季筠茜说的，却是故意说给季爵瑟听的，谁让他刚才这么真诚看着她来着，害她心跳慢了半拍，怪不舒服的。
季爵瑟不是笨蛋，自然听得出纪风晓话里的意思，嘴角扯了扯，如果他不听话就把他送回来，这是在警告他呢！
“货已售出，概不回收。”季筠茜冷笑，质量不好还回来，当她莫家是废品回收站啊？
原本不过是纪风晓随口说的话，却让季筠茜好不容易收回的刺又拿出来吓人了，季筠茜怎么听都觉得纪风晓这句话别有深意，想到她知道莫家和季家的事情，又在这种时候对季爵瑟身处援助之手，只怕她对季爵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季筠茜觉得纪风晓会帮助季爵瑟肯定是不怀好意的，说不定她真正看中的是季爵瑟身后的季家。她说是说自己家开公司，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看她穿的都不是什么知名的牌子，指不定就是来攀龙附凤的，季家在S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呢，有人觊觎也是正常的。
季筠茜大大咧咧的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同学，你倒是会做生意啊，现在正义凛然的救人于水火博得好名声，也得到了季爵瑟的感谢，要是有突发事件你把人送回来又可以躲过一劫，横竖不亏。你别是知道了季爵瑟的身份有些什么歪歪心思吧？”
歪歪心思？纪风晓无语，话说她到底把支票扔哪个角落了，包包就这么点大，怎么就找不到呢？
“你知道季爵瑟是季家的公子，虽然暂时‘落难’了，但是季家就只有两个儿子，暂为‘人质’的季爵瑟指不定哪天就有翻身的可能，所以你现在先巴结着，又或者，你想和他在一起直接飞上枝头当凤凰。当然啦，这是最好的结果。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可能啊，所以你也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要是把季爵瑟带回去有个什么，或者不如你计划的那般顺利和美好，你想撇清关系了就马上把人送回来，烂摊子也由我们收着。同学，你打得一手的好算盘啊！哼，你聪明，别人也不是傻子，什么好吃的都想要，吃进嘴里觉得没味儿了就想退钱，你想得倒美！你今天只要把他带走了，就别想再送回来。”
季筠茜现在是越来越不相信纪风晓是出于热心肠和同情心泛滥才帮助季爵瑟的了，就算纪风晓是真的想要助人为乐那也是有目的助人为乐，这年头，不求回报的单纯的人去帮助人的已经不多了，对一个有身份背景的伸出援手，就更值得怀疑了。
纪风晓的出现，让季筠茜觉得季家就要不太平了。不过，她是莫家的人，和季家没有关系，季家怎么样都和她无关，所以早点和相关人士分道扬镳也好。
这个季家的相关人士说的是季爵瑟无疑，纪风晓还不知道，因为她的关系，季筠茜已经把季爵瑟拉进黑名单了。
纪风晓愕然，还在包里搜寻的手早就定住了，原来她说的那句话有这么多意思啊？她都不知道呢！
这莫夫人想象力还真似乎丰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出这么个故事也不容易啊，这得死多少脑细胞？
嗯，说的话也有意思，还货已售出，概不回收呢，“你说这话就不怕将来后悔啊？”
“绝不后悔！”这么多年她也虐回本了。
纪风晓终于摸出支票，一把拍在茶几上：“这是五百万，不用找了，剩下的一百万买你的‘绝不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