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照明灯,那些透明的液体在我眼睛里漂移不定,我好像还看到了几只眼睛,它们也变幻莫测,我转过脸,它们又都不见了。我突然想起我如今这样的性格,这样的情感,是不是在我还待在母胎里的时候就成型了,要是今后呢?会不会更加鲜明?
我还想起了几年前和小叔的一通电话。他说,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吃的怎么样?还是家里好吧?我回答他,是啊,什么都是家里的好。你们忙不忙,爸妈如何?他说,家里的和原来一样,都挺好,只是你妈最近特别爱和你爸吵架,你也知道你爸那脾气,更厉害。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不怎么好受,被他这么一说,我哭得更厉害了,我马上跑下床,关上推拉门,跑进厕所里,把门锁上,那已经是晚上,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知道小叔已经吓坏了,他从未见过我这样,他说,哭什么?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哎,再哭我挂了。当时眼泪止都止不住,话也说不清楚,断断续续地,就说,嗯,我没什么,就是哭哭。不知过了多久,我爬上床,擦了擦鼻子,破涕为笑,说,不哭了,睡了。
想想那晚我真的太不克制自己了。
二
我在想小时候看见的那些云朵它们都跑去哪了?它们是旅行家吗?走走停停,永不消散,永在流浪,还是风一吹它们就散了,就像没来过一样。
小时候还常常在想,每个人都站在另一个的肩膀上的话那样能不能摸到天空?那最底下那个一定要是个超级大的大力士才行。小时候还觉得只要家里停了电那么世界就没有一个角落是亮着的,只要家里下了雨那么世界就是一只大大的落汤鸡。
三
我从后街跑完步回来寝室依然没有来电。寝室里黑漆漆的,林雨躺在床上玩手机。我拿了水卡提上暖壶便往对面的寝室楼里去,只有一个女生站在饮水机前等着,我连忙走过去排好队。我站在那里望着外面,真希望能看到她,希望与她碰面,却又祈求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我打完水便急忙地出去了,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还是希望路口那能出现我熟悉的身影。
回到寝室,我开了台灯,很微弱的灯光,林雨依然躺在床上。我冲了一杯牛奶,然后开始泡脚。生活真是美好,在冷冷的夜里跑完步后回来泡一杯牛奶,坐在椅子上泡着脚,最满足不过了。
跑步。我想起在我和顾峙还好着的时候我去过她的寝室那一回。在她们寝室透过阳台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忙碌不一的人,三三两两的情侣,穿行而过的外卖小车,独自散步的人,练发音的女生,预备演讲的女生,跑步的男生。当时我还问她,说,前几天你跑得怎么样?她不知道在桌子上摆弄什么东西,说,累死了,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身体很弱的,跳远还不如我直接躺着。我真想白她一眼,不知道谁上回打篮球把人家的皮给挠劈了。我看到她又不知道在镜子前摆弄着什么。我凑了过去,好吧,我得意地说,我眼睫毛比你的长。她的脸凑到我跟前,我看到了她那因不服气而上翘的嘴角还有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她说,我看看。然后用手指弹了一下我额头,正中红心。我就知道,那天吃饭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我,说,我比你高,我头发比你的长,我眼睛比你的大,嫌弃你。我当时就说,我眼睫毛比你的长,皮肤你白,还有,我比你瘦。这最后一点才是正中红心,她很在乎身材。看到她的一个室友回来,讶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拿着衣服去阳台上挂着。我走到顾峙那里,拿起他桌上的宣传单看了看,又回头看看阳台那里便走到门外。顾峙便喊我,进来,你在外面干嘛?我拿着宣传单放在嘴上拍了拍又进去了,她的室友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低着头接着整理衣服。顾峙照了照镜子,对她室友说,我们走了。顺手从她室友桌上抽了三张纸巾。她室友问,干嘛去?顾峙又抽了两张纸巾,说,吃饭。她室友当时在洗手,直接把手里的水喷洒了过来,正气道,你又用我的纸。我看着笑了,顾峙一溜地抓起我的手就跑了出去,留下一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