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宴会结束的时候,陆天南自然是跟在了陆展元身后,和他一起回家。
虽然他对于之前大长老,也就是他的爷爷说的话感到有些奇怪:不就是让他去天星学院学习吗?为什么还需要这么隆重的说出来?不过,陆天南对这些并不怎么了解,他在苏醒之后,一直都在努力回忆自己的事情,以及可能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对于学院这一块,陆天南觉得自己父亲应该有所安排,自然也就不会重点关注这一块。这导致了陆天南根本就不知道天星学院代表着什么。而陆展元也没有反对,这就代表着,这件事对自己无害。所以陆天南对这件事的反应也就不怎么大了。
不过,陆展元并没有带着陆天南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来到了陆展鹏的院子旁边,也就是陆文远的院子门前。陆展元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进入。陆天南也跟着走了进去。
陆文远这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房间里了。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他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然后出声让房间外的人进来。
“吱呀”,伴随着一道开门声,陆展元和陆天南走了进来。他们先向着陆文远行了一礼,然后便站着,没有说话。陆文远也不开口,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们两个。
过了好一会儿,陆展元才率先开口:“父亲,这是为什么?”
陆文远淡淡地回答道:“什么为什么?说话说得这么没头没尾的,我怎么听得懂?”
陆展元继续说道:“父亲,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以现在的时间,天星令早已经确定好了人选了。而以天南的资质,是不可能让家族更改天星令的人选的。这分明是您动用了自己的权势来更改的。您这么做,会让天南和族里的人产生隔阂,甚至还会引起那个被他抢了天星令资格的兄弟的仇视。况且,能进入天星学院里面的人,都是怪物,让天南进入那里,而且还是以天星令进入,他怎么能好好修炼!”
说到最后,陆展元已经是有些要吼出来的模样。不过,因为身前坐着的人是他的父亲,所以他还一直压抑着,没有让自己爆发出来。事实上,要不是这件事关系到了他的儿子,他也不会如此失态。而,这也是陆天南第一次看到陆展元如此失态。不过,听着陆展元的话,陆天南也知道这都是在为他着想,所以他心中反而看到了温暖的感觉。
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副模样,陆文远叹了一口气,口气不变地回应道:“没错,这次天星令的使用者本来是老十三的孙子陆子齐的。不过,他的资质也不怎么样。就算是努力修炼,最终也不过能够达到战狂这一等级,若是要超过战狂这一等级,那就要看他有没有机缘了。而我虽然没怎么注意过老十三的孙子,但是今晚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应该没什么机会突破了。所以,与其将这个天星令资格浪费在他身上,还不如用在天南身上。至少,他的未来谁也无法确定。这也是为了家族的发展着想。用一个战狂,去换一个有可能的巅峰,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也是其他两位长老没有反对我的原因。而且,我不觉得老十三那个孙子在修炼进度上被其他人远远抛在身后的时候,还能够承受得了,不放弃继续修炼。你曾经也是准家主,这一点思量你不可能想不到。”
“这些我当然想得到。我也知道,这样做对家族好。但是,您有没有考虑过天南的感受?您问都不问一声,就这么决定了他的将来。您这么做,合适吗?”陆展元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道。
陆文远看了眼一直站在陆展元身后没有说话的陆天南,发现他的眼中,平静中带着一丝担忧;又看向了陆展元,只是陆展元低着头,没能看清他的表情。
“呵,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却变得越来越怯弱了。”陆文远失望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陆展元蓦然抬起了头,眼中满是不服气的神色。
陆文远依旧淡漠,他缓缓地说道:“不服气?那我们就来说说吧。想当年,你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的“唤魂仪式”没能通过。在得知我要你参加第二次“唤魂仪式”的时候,立马就跑到外面,直到成为了一名战士,才回到家里。那时候我没有说你什么,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快二十岁的时候,你说要出去闯荡,磨砺自身。我也没有说什么,就这样让你去了;二十几岁的时候,你爱上了花家的花弄月,想要娶她,我也只是让你要量力而为,就算再怎么不看好你们,我也只是口头上阻止了一番,即便最后你被软禁在陆家,我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反对,甚至连手都没有出;你和花弄月私奔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我没有阻止你;甚至到最后,你决定履行和花家的承诺,自我放逐出陆家,我依旧没有阻止你。你回顾一下这一生,我可有强制你做过什么?我从小就告诉过你,自己做的事情,无论结果是什么,都要自己承受。所以,面对一些选择与决定,我从来都是以你自己的意愿为主,也从来没有强求过你什么。”
“你让天南连续参加了三次“唤魂仪式”,并且还带着他回到了陆家,我就知道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既然你做出了决定,我也不多说什么。身为一个父亲,我也只能尽力帮你一把。然而,你现在竟然反过来问我要干什么?你这是想要反悔了!你这么做,天南受过的委屈不就白受了吗!你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吗!”
被说中了心事,陆展元脸色暗淡。但是他还是坚持说道:“但是,天星学院里面,实在是太残酷了。虽然我没有进入过里面,但是从一些传闻中就能知道,能够进入里面学习的,都是天才,或者是有着强大天赋的人。而以天南的天赋,虽说无品阶魂兽有着无限的晋升可能,但是,也只是有这个可能而已。进入里面是不是太冒险了?”
听完陆展元的话,陆文远瞬间站了起来,他以居高临下的气势瞪视着陆展元,大声说道:“你也知道天南的天赋不确定性太高了,但是你是怎么做的?你坚持让天南成为魂师,不就说明了,你依旧把希望放在天南身上。你渴望将天南培养成一个前途不输给花弄月的强大魂师,这样就能够弥补花家的损失,然后,你们就能够一家人重聚了。但是,你知道无品阶魂兽培养起来需要极其庞大的资源,所以,你才会放弃继续在外,而是带着天南会族里寻求帮助。然而到了现在,你才开始为天南的将来着想。是不是太晚了。我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儿子,你没有听从你父亲教诲,最终不得不在外流荡,不得回家,你不合格;作为一个丈夫,你没能保护好你的妻子,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还让她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你不合格;作为一个父亲,你没能处处为了的孩子着想,你依旧不合格。人生必须经历的三个阶段,你全都不合格!”
这最后一段话,陆文远是用吼出来的。这足以说明他此时激动的心情。而陆展元并没能反驳什么。此时的他,早已经泪流满面,不能自己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并没有瞒着陆天南,或者说,陆展元已经打算让陆天南知道这些事情了。所以,对于陆展元的一生,陆天南已经算是清晰的了解了。而且,陆天南很明确的了解到,陆展元坚持让他成为一位魂师,是有他的目的所在的。但是,陆天南心中却产生不了一丝对他的怨恨。相反,此时陆天南的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全都是在他来到陆家之前,在岳山镇生活的这是几年的点点滴滴。
这些回忆中,陆展元的身影占据了其中的大部分。可以这样说,这十几年来,陆展元的生活重心,一直都是陆天南。他这十几年的生活,一直都是围着陆天南打转。每时每刻,他都在想着怎么让自己的儿子过得更加开心,更加快乐。这十几年来,他唯一一件强制陆天南做的事情,也就是“唤魂仪式”这一件事而已。不过,陆天南对这件事并不怎么反感。如果他真的不想要听从父亲的话,他早就成为战士了。何必要自我抑制那么久。
看着陆展元泪流满面的模样,陆天南忽然一阵心痛。他不禁走上前去,牵住了陆展元的手,就像他小时候,陆展元带着他在外游玩,害怕他不小心跑丢了一般,牵着他的手,不让他走远。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自己的爷爷,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愿意接受。接受这一枚天星令。”
听到陆天南的话,陆展元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陆天南,依稀中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自己在拒绝再次参加“唤魂仪式”的时候,在坚持要和花弄月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坚定的神情。
陆文远在听到陆天南的话之后,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陆家的孩子!不愧是我陆文远的孙子!果然是个好孩子。”
笑了好一阵子,陆文远才停了下来。这时候,陆展元也已经平息了激动的心情,变得冷静了下来。
他对着陆文远说道:“父亲,既然天南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天南虽然现在是一级职业者巅峰,但是那是因为一场奇遇带来的,他本身还只能算是一个刚入一级的职业者。而且在岳山镇,也没有什么修炼功法。而我对于魂师这一块,也不怎么熟悉,这一切,就拜托父亲您了。”
陆文远摆摆手,说道:“那是自然,我不教导我的孙子,还能去教导谁?这样吧,今晚已经很晚了,而且以你们现在的心境,也不适合再说什么。你们现在就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我想好怎么教导天南,然后让阿坚去叫你们,你们再过来吧。现在回去吧。”
说完,他便转过身来,不再言语。
见此,陆展元和陆天南也只好就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