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抵不过，狡兔死，走狗烹。
“疼死我了，大哥，你快让开，你压到我的手了。”炎燎原费力地抽出了自己的左手，皱眉一看，上面有一幅北斗七星的图画。
“这是什么鬼？蹭不掉啊。”炎燎原用右手，使劲搓着左手的手背，手皮都快搓掉了，北斗七星的图画也没变化，仿佛是刻在他手背上的纹身。
“居然到了这里，不行，我得去看看那本破书上的预言。”魔绝向前轱辘了一下，踩着炎燎原的后背，跳到了上面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落到了地上。
轻轻吹掉了书上的灰尘，并用袖子蹭了蹭，才勉强看清上面的字体。
“这不是上古通用文字吗？这是什么书？”凌霄凑到魔绝身旁，侧过身子，拉起炎燎原，站到了魔绝的左右两侧，像是两大护法。
炎燎原也没提刚才魔绝的那一脚，心里琢磨着，一会怎么暗算绝少主呢，掐脖子，插眼睛，踢屁股，还是猴子偷桃……
魔绝运转身体内所有的浊气，青筋暴起，翻开了封面，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甚至有汗水滴露。
“过分了啊！翻个书，至于累成这样吗？你这戏演的也不行啊，没找对时机。”炎燎原嘲讽道。
“你懂了毛毛，这本书是天书，无论是谁，都得用十二分的力道，才能打开一页。想当初，为了探索里面的内容，我可是累的都虚脱了。”魔绝仔细地观察着天书的扉页，奇怪，天书的文字好像变了，是我的错觉吗？天字怎么出头了呢？
“我怎么就不信呢，一本破书，还能难住咱们三个天才了？”炎燎原伸出手，摸到了天书的页脚，轻轻一翻，就翻动了一页。
“绝少主！你这个骗子，演的挺像啊，差点就骗到我了。”炎燎原的语气很是愤慨，脸上的表情却很得意。
气得魔绝，给他使了个猴子偷桃，疼的他，哇哇乱叫。
凌霄锁住了眉头，望着炎燎原的左手，说道：“燎原，你用右手来翻这个天书。”
此时的炎燎原，也不顾下部分的疼痛，昂着头，挺着胸，得意洋洋地伸出了右手。哎，怎么翻不动呢，好重的力道，明明刚才不是这样的啊。一定是绝少主使了什么战势，看我破除它，开！
由于炎燎原太过用力，整个身子都向前倾了，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鼻子撞到了地上画着的天魔花。
吱嘎！一阵刺耳的声音，在三人耳畔响起，右边的书架，向两边挪动了几米，一条幽深的通道，暴露在他们的面前。里面传出了阵阵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奇怪的频率，让人毛骨悚然。
“这，这，这是什么地方。绝少主，你知道吗？”炎燎原躲在凌霄的身后，探出头，怯怯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魔皇的御书房，我就来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我父亲要我去祭奠大哥。”魔绝摸了摸鼻子，看向凌霄。
凌霄也是好奇心超重的主，当即点点头，挑了挑眉毛。魔绝一拍膝盖，咬着牙，带着他们两个，进到了通道中。三人刚走了进步，书架就自动合上了，引出的声音，吓得炎燎原怪叫一声，转过身，拼命地敲打着墙壁，手里还凝聚出了战势。
“没用的，这石壁的材料，凭我们几个是破不开的，只能往下走了。”魔绝看着下方，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通道，咽了一口口水，合上天书，揣进了怀里，冲着凌霄拱了拱手。
凌霄撇着嘴，向炎燎原要了一道火焰，大踏步走到前面，负责开路。他身后，跟着两个畏畏缩缩的家伙，负责拖后腿……
这两个家伙，躲在凌霄的身后，还不忘互相嘲讽。
“哟，绝少主，你可是魔族的少主啊，你怎么能怕鬼呢？”炎燎原率先发难，一下就说到了重点。
“我才不怕鬼呢！我只是对未知生物，有所敬畏，不像凌哥，什么都不怕，死就死他这样的人...”魔绝把战火引到了凌霄的身上，并且很缺德的诅咒了一句。
炎燎原点点头，对于这个看法，他跟魔绝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不惧鬼神，不惧强者，这种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电视剧里，这种人，也就三集的戏份。
“你俩再废话，我可就不往前走了，咱们就困死在这吧。”凌霄的额头浮起了无数条黑线，胆大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怕，他最怕孤独，那种腐蚀人心的孤独。
“你们听，这心跳声，怎么停了？”炎燎原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起来。
“绝少主别闹，我干正经事呢。”炎燎原挠着脖子，推了推魔绝。
“谁跟你闹了，再说，我站在你前面呢……”恍惚间，魔绝看到了一张人脸，在炎燎原的脖颈处，吹了一口气。
炎燎原吓得腿都哆嗦了，伸手向后摸了摸。人脸的触感，只是...怎么没有温度呢。凌霄瞪大了眼睛，汗毛倒竖，猛地转过了身子，手中的火焰被人吹灭了。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三人沉重的呼吸声，不对，是四个人……谁！谁在那边？
嘿嘿嘿！吼吼吼！古怪的笑声，从凌霄的身后传来，一只皮包骨头的手掌，摸在了他的脸上。这只手，没有一丝温度，冰凉的触感渗到了凌霄的心底，他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我去你的，死吧！天地乱爆发，贯穿了整个通道，一连持续了数秒，才渐渐消失。凌霄松了一口气，眼睛的余光，却看到了一个影子，弯着腰，躲在他的身下，身体成一个弓形，向后弯曲的角度，绝对超过了九十度。
凌霄的身体，自动作出了反应，微微向左倾斜，探出的拳头，打在了影子的胯间。
“哎呦，你这娃娃，也太歹毒了吧，怎么可以打那种地方。”诡异的影子，躺在地上，双手捂着下半部分，疼的来回打滚。
“大哥，你也太强了。猴子偷桃这种招数，对鬼怪也用啊！？”炎燎原拍了拍凌霄的肩膀，眼中的敬佩之意，上升到了崇拜。
不要老搞个人崇拜，这是不对滴。呸，我得意个什么，老前辈，您没事吧。凌霄甩开炎燎原的手掌，上前扶起了那个影子。
“您是...魔启贤？不对，您是上代魔启贤？您不是被镇压了吗？”魔绝借着淡淡蓝光，看清了影子额头处的刺青，他不是我师父的师父吗？
“总算有人认得我了，没错，我就是被人冤枉的魔启贤。”上代魔启贤掺住凌霄的手，勉强站起身子，捶了锤胸口，吐出了一块肉。
炎燎原升起火焰，三人看清了上代魔启贤的样子，顿时，被吓得退后了几步。
这是一张怎样的人脸啊！头顶上的枯草，是头发吗？还有那从后脑延伸到额头的伤疤，不断溢出的，是脑浆吗？脸上的脸皮，整个耷拉下来，包住了下巴。左眼眶空空如也，鼻子也被人剜掉了。上嘴唇不见了，只有几颗黄牙，还挂在那里，堵不住缺口。
身体也是瘦到了皮包骨头，几根肋骨清晰可见，胸口有两个碗大的透明窟窿，周围被刻下了不能愈合的阵纹。左手只有食指跟尾指，右手没有拇指。
这个样子？是受了多重的刑罚啊？而且，这么重的伤，也没让他死去，是因为仇恨吗？
“您……我，弟子见过师公。”魔绝跪倒在地，恭敬地磕了一个头。无论魔族怎么形容他，他都是我的师公。别人兴许不会承认这份关系，但魔绝不同，承了别人的恩情，就一定要报答。哪怕，这个人不是直接帮了他。
“唉，失败之人，怎么当得起师公这个称呼。一生为了魔族鞠躬尽瘁，末了，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太过迂腐。”说完这话，上代魔启贤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了几块肉。
“临死，能有人叫我声师公。老天，你也算待我不薄了。”上代魔启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想要握住虚无缥缈的天道，却怎么也抓不住所谓的天命。
“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你为什么要走。功成身退，唉，我怎么就看不明白呢。向天借命篡前生，宁为草寇不为侯。”上代魔启贤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紧贴着墙壁，他明明没有留泪，悲伤的情绪却感染了身旁的三个人。
“您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魔绝很小心地问道，生怕刺激到他的情绪。
“魔族，我是被你遗亡的人，你能低下头看我一眼吗？呵，我想是不能了，披了数万年的华丽衣袍，早已脱不下去了吧。强大的你，是在沉眠，还是在哭泣？你的子民，伤透了你的心，他们没有继承你的眼光，却继承了你的野心。过于膨胀的信心，是谁赋予他们的勇气？”上代魔启贤摆了摆手，垂着头，神态安详，似乎是睡了过去。
旁边站着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怎么办。于是乎，他们也挨着上代魔启贤，沉沉的睡着，暂时遗忘了现在的处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