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开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台下凝神屏息并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而红帘内仍是不见动静,一刻钟过去了,台下有人开始躁动。
偷梁换柱,梁已偷,柱已顶替。
就在这逐渐浮起的躁动中,红帘被人掀开了一角,隐约可见一名少女背对着台下的客官,那身形娇小。
“偷梁换柱?岂不是说台上的那位已不是睡莲姑娘!”
“转过来,转过来瞧瞧!”
就在别人的呼喊声中,我打开了一把集市上买来的普通山水扇,悠闲地扇着,斜睨过去,叶上欢紧盯着舞台上那块拉起的幕布看没有动过。
直到那块举起的红色帘布落下,叠成一团铺在舞台上,穿着我衣裳的阿兰缓缓转身,台下一片哗然。
“睡莲姑娘去哪儿了,这台上除了那红帘外没其他隐藏的地方了。”
“真是妙也!”
阿兰笑得灿烂,在原地向台下的看客们鞠躬,尔后找到了叶上欢的位置,客气地说道:“叶公子,姑娘说你若是找不到她,她就永不和你见面了哦。”
这话显然起了作用,旁人听来那好像是在说着娇嗔的情话,可叶上欢知道我要传达的意思,他立马沉着脸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众人的惊吓,疾风一般冲上台,抓住阿兰的手腕:“她去哪了?”
阿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摇头颤声着回答:“姑娘没说,姑娘只吩咐我通告公子一声。”
老鸨发现情况不对劲,便也不明其意上去劝阻:“叶公子何必那么激动,莲儿不是让你去找她嘛,呵呵,她就是顽皮,瞧您吓得。”
叶上欢冷睨老鸨一眼,她这才打住,叶上欢又扫了眼场上的所有人,疾步走下台子,吩咐门口的护卫:“将这个丫鬟押回去审问!”
阿兰吓得花容失色,跪下去:“叶公子,阿兰何错之有……”还没等她解释就被冲上台去的两个护卫抓走,而阿兰还在挣扎,“叶公子,为何要抓我……”
甄无缺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后,终于也合起扇子,起身翩然离开。
阿兰,对不起了……
我闭眼,心里希望叶上欢不至于会对阿兰下毒手,合上山水折扇,满怀心事地走了出去。身后传来老鸨的尖叫:“这,这,这怎么一回事啊?”
“妈妈,我们都还没表演呢,都教睡莲给破坏了!”
我置若罔闻,阳光似乎有点久违的温暖,我举头,感觉眼里有些水雾漫上,便收回视线大步离开。再见,阿兰,再见贾馨怡,甄无缺,叶上欢,楼里的姑娘们,老鸨,还有铁皮冰箱,未曾谋面的神秘人。
离码头还有些距离,街两边的粉面人儿捏得也是极好,而我却无暇顾及,茶馆店面四开,遥遥又有香味勾着人的鼻息,却也留不住我的步伐。
现在走出城门还来得及,若是叶上欢联合官府将城门关闭,那我便不再有机会离开。
终于望见停在码头前的一辆马车,我望了望四周,没发现可疑的人,假装自然地走到马车前,直接爬上了车厢内,放下帘子,对着外面那戴着斗篷的马夫说道:“范文墨,就带我出城去顾国吧,越快越好。”
说罢便靠在车厢内,侧过脸透过帘子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里,便是我接下来生活的时代,看似和平却暗流涌动的时代。
马车缓缓前行,一路上心里却平静不下来,抵达城门,城门处的守兵拦住马车:“轿子上坐着谁,下来配合检查!”
该死,最近铁皮冰箱一事使得城门的把守更加严谨,我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将银子递了出去,压低了嗓子假装男音:“小人身染奇病,望官爷通融。”
钱果然是好用。这守兵拿过我手上的银子,点头挥手:“好好好。”正要让路,却“咦”了一声,“你这一爷们的手怎么那么嫩滑?”
你大爷的,连个男人的手都要吃一把豆腐,我只能忍着心中既急迫又恶心的心情,继续压着公鸭嗓解释:“小人所染之怪病症状正是如此,身体各部位会逐渐趋于女性化。”我顿了顿,故意渲染了下哀恸的气氛,把声音压得更低,“而且,还会传染……”
听到“传染”二字,那只咸猪手赶紧放下,嫌弃地赶道:“走走走,快走!”
我不觉笑了。贪生怕死贪财的人,真是太容易糊弄。当然,我是个例外。
放下帘子,马车继续前行,很快通过了城门,走到了郊外。我看了看帘子外的背影,范文墨这笨书生,方才倒真是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心里的石头落定,便没了负担,一路上过于平静,我逐渐昏睡了过去,忽然一声马叫把我吵醒,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我心惊,莫非这么快有人追上来了?我掀开帘子急忙问范文墨:“什么情况,为何要将车停在……”
话没说完,已经知道了原因。
这是一处偏远而稀疏的白桦林,偏远得只有鸟虫为伴。前面平坦的的黑土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旁边还蹲着个人,正冷冷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看到停下来的马车,将视线转移过来。
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我的腿软在了马车上,只听见自己哆嗦着喊道:“回头,快回头!”
车夫久久未动。
“范文墨……”
车夫回头,我心一紧,那张闭月羞花的容貌呈现在我面前,接着是那清冷的女声:“睡莲,你真是聪明过头了反被聪明误。”
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玉兰的出现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因为玉兰果然才是铁皮冰箱的第二个探子,只是我却没想到自己亲自走进了她们的手里。
既然如此,那么本应该在这里等我的范文墨呢。
心骤然间发冷,他被灭口了!范文墨是无辜的,他不该死,如若不是我自作主张想要逃脱,他就不会死,何况,他上面还有个老母亲。
说不愧疚,不难受,又怎么可能。这是自阿蓝之后的又一次触动不安,铁皮冰箱一定是把他杀了,任何一个阻碍他行动的人,都会成为他剑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