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欢也无意追究此事,只是道:“那烧饼美人儿我也正好看上了。”
肥猪猛地抬头:“这……”对上叶上欢的眼,又若有若无瞟向我,赶紧又低下头去,“叶公子若是喜欢那便拿去。”
拿去,正如衣裳想换便好,肥猪的那一眼倒也还算体贴,想着叶上欢都还一手拥着我,却又转而看上了另一位美人儿,有些可恨。
肥猪回头示意身后两个壮丁将那女子拉了进来,便笑得牵强:“叶公子可还有何吩咐,若是没有我便不打扰叶公子的雅兴。”
叶上欢颔首,肥猪这才悻悻往后退。
“慢。”肥猪这才退了两步,叶上欢又开口道,“那美人儿既是我看上的女人,你当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肥猪又恭恭敬敬弯腰作揖,那低垂的脑袋下嘴唇似乎动了动,“是,我必当远离她,不再纠缠。”
说罢,那肥猪毕恭毕敬走出了船舱。待肥猪走出去后,那楚楚动人的女子立马跪在甲板上,诚恳地磕头:“多谢公子相助。”
叶上欢漠然点头,也未叫她起身:“你家住在城东何处?”
呵,有趣,不先问名字倒先问住址了。
那女子仍是埋首伏在地上轻轻开口回答:“小女子家住城东永福街。”
叶上欢点头,就在我以为他应该是要让她过来之时他却吩咐家丁:“将这位姑娘送回去,好生安顿好。”
那女子一愣,有些失落,继而又垂下头:“多谢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她抬头,看着漫不经心昏昏欲睡的我,欲言又止。叶上欢这时捧过我的脸,恩,是秦可恩那漂亮的脸蛋,替我擦拭掉嘴角边的残余的粉末,嘴角含笑:“怎么吃得那么急。”见我眼神无光,又温柔问道:“可是又困了?”
真的,这情景太狗血,我完全不是有意留着那碎末在嘴角边,让他有机会拿来煽情。我斜睨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女子,点头,听不出波澜的口吻:“困了。”
他拉我起身:“那便送你回去歇着,呵,终于晓得为何把你叫睡莲了。”跪在地上的女子抬头轻声细语:“可是百花楼里那新来却名气响亮的睡莲?”
话虽小声,但能不偏不倚传入我的耳中,自然也能传入叶上欢的耳中。
真是有种窃喜的意味在她嘴边流露,恩,妓女,多么不光彩的身份。我不语,这叶上欢的善意之举加上英俊的相貌以及显赫的身世,随意吸引了女子的芳心,那又如何,只是连累了无辜的我。
我探头望向岸上还在着急观望这这边的书生,跟出去的肥猪相撞,又跌倒在地,肥猪在书生身上吐了口唾沫,这才带着两个壮丁走掉。
不禁嘴角半勾:“那位公子可真是徒然遭罪了。”接着往地上还在跪着的女子身上看去,“我困了,想睡觉。”
这话是对叶上欢说的,也没理会那女子闻言的颤抖,从跪在地上的她身边走开。又是一位想嫁入豪门的女子,只是有点自不量力,仅凭那点姿色,也就只能是吸引了肥猪那种人,如叶上欢这般身份,岂是谁都能勾搭上的。
至于我,至多也是玩玩,我也只好陪着玩玩。
叶上欢随我出来后便勾起我的下巴,微微扬起嘴角:“可是生气了?”
我不作声。他又道:“可是吃醋了?”我还是不作声。
“我管这事只是嫌吵,扰了我们游湖的兴致。”他继续做着解释。
我眨眼,轻笑。他这才松开我的下巴拉起我的手:“不生气了?”我道:“我没生气。”
这话他只当我还是在说着气话,与一般女子的口是心非一般,连声说道:“好,好,好,没生气。”男人有时候就是太看得起自己的魅力,我也懒得解释。
经过书生旁,他睁大眼向我跑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上露出憨厚痴傻的笑,“可可,终于又让我见到你了,我没认错人,你绝对是可可,那天我回去之后左思右想,这天底下绝对没人长得你这般好看。”
我淡淡说道:“你真认错人了,小女子唤做睡莲。”
他很自然地拉过我的袖子:“不会,我绝对没认错。”
“放手。”旁边站着的叶上欢看似平常地开口,声音里却含着丝丝冷意。那书生看向叶上欢,兴许是被那股威慑力吓住,缩回了手,可还是不死心:“可可,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会帮你解决。”
叶上欢笑道:“肯肯已说了不认识你,她的事不用你费心。”说罢还像宣布主权般搂过我的肩。
我斜眼看了看肩上那只手,道:“那女子已经没事,你还是多照顾好你的心上人,别让她溜了。”
正巧跟着叶上欢家丁走出画舫的女子听此言,望着书生也没作声,反而是那书生急了:“我不认识那女子,只是见她在这呼救我便前来相助……”不好意思垂下头,想来是想起自己被殴打成这般狼狈模样有些惭愧。
我迈出了脚步没有理会,留下他失落的站在岸边大喊:“可可,你若是有何难言之隐就来找我,我家就住在城西永才街卖字画那,你就说找穷书生范文墨便可。”
城西永才街,范文墨,兴许真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我与叶上欢就这样保持着游山玩水的兴致,用叶上欢委屈的说法,那便是:肯肯啊,你那什么大姨妈的何时才肯回家啊。
哎,我原本就没来,也应该要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这日天依晴,杏儿一大早在阿兰催我醒来之前来我房里提醒我:“睡莲,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我没睁眼,也没吱声,闻得一声轻叹,才黯然睁眼,杏儿已走到门栏边,似有所思,半晌回头,眼角边的泪痣徒增了感伤:“睡莲,我们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说罢踏出了门槛,消失在门口。
我们就像一块抹布,能用的时候被尽情使用,没用了也不知会被作何处理,怎样都好,我都要努力活下去。
杏儿出去后没多久,阿兰就来了,弄着一尘不变的事:漱口,洗脸,绾发,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