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西戏,听说是西老爷在看戏时的那天在门边捡到的她,西老爷无女,因觉有缘,便收养了她,然后给她取名叫做了西戏。
她那时候只有十岁,他那时候只有十二岁,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身华服的他俊美好看,指着刚刚醒来的她脏兮兮的小脸说:“我怎么感觉我以前见过你!”
她却木木的呆在西老爷身后。
西老爷顿时疑惑不解,眼底却划过笑意。
从那时候开始,西老爷虽然没有认她做义女,却也把她当做女儿一样养着。
直到她十五岁那年,到了该出嫁的她,她才知道,他出生之时,西老爷接济了一个破烂行乞的和尚,和尚为报西老爷的接济之恩,曾算过一卦,说,西府这刚出生的小少爷,命运多厄,只有他命中之人才能化解。
等到第二天,和尚就消失不见了。
他说,她就是他命中陪他度过无数难关的人。
她却知道,她才是那个害他失去性命之可恨之人。
她朦胧睁开双眼时,无神望着眼前天花古色吊坠,当脑海一束极光划过,眼底顿时有光芒大盛。
怎么回事?
少女抚了抚被刺石穿过的伤口,毫无痛处!
她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所有地方,也并没有一处伤口。
怎么可能?
她再次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望着周围熟悉的摆设,心底的震撼无法掩饰。
迷茫中,少女记起了那声叹息,她应下的那句我愿意!
是谁的清叹,又是谁的愿意,或许在流年之后,还会想起,那句似曾相识。
“阿戏姑娘,你醒了?”小丫鬟阿绿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大声惊呼道。
“阿,绿?”西戏轻道。
“姑娘醒了,快来人阿!”阿绿可能是看见她醒来太高兴了,不由的向外呼喊了。
“阿戏!”首当其冲的是俊美好看的少年,他望着她消瘦的脸颊,眼底喜悦盛满,低低呼道。
“阿堇!”她一时没忍住,眼底湿润一片,咽鼻被难言的心酸情绪堵住,向他的怀抱投去。
一如既往的温暖,一如既往的旧人。
在灯火阑珊流年里,一如既往的贪恋了多年。
一旁的丫鬟不禁低着头,脸发红,不忍直视。
西宫堇眼窝发着黑,困意一瞬消失不见,圈着她的后背,眼底划过宠溺。
“姑娘,大少爷昨天晚上一回来,就听见你已经三天昏迷不醒了,可是急得一夜未睡,陪在你身边未离身的,这才刚刚醒来,你就醒了。”一旁的阿绿掩嘴轻道。
她这时才想起,十四岁那年,她被二表小姐给推下过里湖,昏迷了三天未醒,那时候他出差回来听说了此事,大发雷霆,罚西府的二表小姐,跪在佛堂三天三夜,直到她醒了才放了出来。
“可是阿戏想小堇子了”她抬头望了望他的脸颊,到口的无数话语化作了深情如沐春风的眼神,往他怀里蹭了蹭,小小声道。
他轻笑,眼底满是宠溺的笑意,低低道:“就你贫嘴!”
少女圈着少年的脖子,在他惊讶的眼光下,向少年的小脸啵了一口,才红着脸得意道:“阿堇去休息吧!”
西宫堇眼底宠溺,在她的耳边吹着热气,低应道:“好!”
“阿绿,服侍阿戏更衣去见爷爷!让爷爷不要担心。”西宫堇转身,对着阿绿严谨道。
阿绿低着头,在一旁偷笑,应道:“是,大少爷!”
“恩!”西宫堇微笑望了望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阿戏姑娘!”阿绿朝她微行礼。
“更衣吧!”西戏从她们的脸颊一一划过,眼底冷冽,仿若刀子,道。
她知道,这她住的夕阳楼,除了阿绿是他拨给她的丫鬟外,其余人无一人对她忠心耿耿,或许,她现在已经苏醒的消息,各院里已经有消息了。
她虽然不知道时间为什么再次回到七年前,但她知道,再来一生,她再也不愿与他阴阳相隔了。
其实她有些猜忌,或许时间的倒退,与那一声叹息有关。
又是谁的清叹?
西府府邸弯弯绕绕,亲眷众多,总有五殿三楼五十三院。
常德殿
入目的大型泼墨画,诗词歌赋,让她心头一暖。
她随着丫鬟走进了内暖阁,西老爷子的身体逐渐下降了,一般都会呆在暖阁里成日不见客,而西府的主要掌事大权也逐渐转移到了西宫堇的身上。
“爷爷!”她轻唤床上人。
床上人徐徐睁开眼睛,望着她,沉思片刻才满脸笑容的道:“原来是阿戏阿!”
“爷爷,阿戏来看你了!”她扶着满目皱纹的老人从床上坐起,长长的睫毛弯弯隐隐阴隐下眼底湿润了一大片。
“爷爷现在老了哟,也就只有阿戏有空来陪陪我这老头子了。”老人慈祥的脸颊轻笑。
“爷爷,阿堇这几天没有空,过几天就会来看你的”她弯唇说道。
“那臭小子现在可是忙得不得了呢!”老人在她的搀扶下坐上了轮椅,道:“阿普说丫头你身体不好昏迷了三天,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她对上老人身后的普爷爷,眼底深藏笑意视之,在普爷爷的微笑点头示意之下,笑着望着老人担忧的脸,俏皮道:“阿戏早早就好了,这不是来看最亲爱的爷爷了吗?”
老人大笑,指着她道:“也就你贫嘴了!”
她只是笑着,眼底暗沉了几分,鼻翼满是心酸。
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位收养她最疼她的老人,将会在一年后因病逝世。
随后她推着老人在殿后的小花园转了转,总是捡有趣的话来逗乐老人,直到陪着老人行完午膳才回了自己的夕阳楼。
“姑娘,三表小姐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迎面而来的一个丫鬟急忙道。
她沉呤片刻,才走了进来。
四四合合的庭院因景而筑,飞檐玉栏,庭落错落有致,花寐三里飘香,石铺一里而外,水泻天成,鸟语而协。
穿过弯弯曲曲的庭院,才来到眼前的阁楼,阁楼有三层,飞檐玉泻若蛟龙,青竹植蔓若苍生,一砖一瓦明玉而砌,阳光下镀染苍茶青的幽光。
她望着主厅里的一袭水蓝色华服少女,眼底深谙了几分。
“戏姑娘!”少女盈盈起身,双瞳若秋水般水灵,面带微笑望着她。
她只是沉默应下,状若不介意间,道:“三表小姐来的还真早。”
三表小姐西子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眼底却深藏的色彩不经意间暗了几分,这夕阳楼的主子怕是知道什么!
“不知道三表小姐来阿戏这里有什么事么?”西戏抬眉示意阿绿上茶,声音淡淡的道。
说起来,她其实猜的出西子画此行的目的,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与二表小姐西子琴是同父同母的姐妹,话说西子琴还未被西宫堇给下令从佛堂释放出来,自然要找她来求点情了。
“戏姑娘,我二姐不是有意要推你下里湖的,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西子画面带微笑着道。
她低敛着眼,长长的睫毛阴隐之下的赤红双眼让人莫测。
“二表小姐,茶来了,先喝点茶吧!”她脸上淡淡的笑容,缓缓道。
西子画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才对着身后的贴身丫鬟眼神示意,道:“阿戏姑娘,这是爷爷在我十岁生日之时赏赐给我的首饰——茶瑙玉簪。”
“是由稀有的茶色玛瑙玉打造而成,由名匠以玉兰花之形雕刻而成”
西戏脸上的笑如花菤美,她记得不错,这茶瑙玉在外面可是少有的名玉。
送给她?还真费的大手笔!
“三表小姐送给我,阿戏可受之不起!”她嗤着冷笑,脸上淡淡的笑容未及眼底,小口饮茶,道。
西子画尴尬一笑,眼底划过不屑与愤怒,面上却不显,继续柔声道:“阿戏是爷爷养大的,怎么说我们也算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相处,怎会不能受呢?”
她嗤之以鼻,面上却淡淡应下:“那好,阿绿收下吧!”
一旁的阿绿听了主子的吩咐,从西子画的贴身丫鬟手上接过那装着玉簪的锦盒。
西子画眼底划过精光,面上笑容满面,随即微微起身,柔声道:“那我就先行离去了,二姐的事就拜托阿戏姑娘了。”
她淡淡的应了下来。
“姑娘!”阿绿轻唤了她一声,望了望手里的锦盒,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收起来吧!现在阿堇应该回清轩楼了,你去请他过来一起用晚膳吧!”她小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道。
“是!”阿绿应道,退了下去。
窗外天色逐渐暗沉,青竹随风摇晃,发着簌簌的落叶声,扬起心底的一片阴霾!
西子琴推她下的水不错,但真正想害她的,却是西子画!
西子画身边的贴身丫鬟会水性,当她被西子琴推下湖时,她的贴身丫鬟却一直藏在水底束缚着她,让她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