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点滴,萧千筱和夏南风走出了村子,又在路上拦了一辆车,很快就回到了学校。好在学校安好无损,一切都可以照计划进行。
夏南风和萧千筱在大雨和泥石流慌乱中丢了所有带来的衣服,无奈只得找学校附近的当地村民借了一身。
“哎呀,这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呀!”穿上村服的夏南风立马自我调侃起来。
“我们昨天为什么要把行李丢掉?”萧千筱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
“为了跑得快啊!”夏南风回道。
“但是我们其实可以拿出两三件来跑的,两三件又不重!”萧千筱说。
“姐姐,那你昨天怎么不说?”夏南风歪着个头,笑眯眯地探头过来看着萧千筱。
“当我没说!”萧千筱加快脚步。
回到学校,和校长副校长简单交流了一下,又和不同学科的老师详细交流了大数据背景下传统纸质教辅的各种想法,萧千筱一一做了笔录。之后二人又紧赶慢赶地到了另一所学校,当天就进行了交流会,气氛也比之前预测和想象中的要活跃。
一天下来,萧千筱略感疲惫。他们在镇上的旅馆订了套房,一人一间,等夏南风去到萧千筱房间找她时,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叫来旅馆老板打开门一看,萧千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夏南风又叫老板弄了些吃的上来,他又试了试萧千筱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就坐在旁边另一单人沙发上玩着手游。他玩得很专注,丝毫没注意右手的金表正一闪一闪地发出强烈的光。
萧千筱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了四个小时,夏南风内心里还想着这姑娘怎么这么能睡,又想可能是才发过烧,身体虚,需要通过睡眠来得到彻底的修整,也就没有太多在意。直到萧千筱无意中翻了个身,从沙发上掉下来后,居然没有醒过来,依然在地上沉睡,他才觉出异样,立马起身。
“千筱姐,醒醒!千筱姐!”夏南风轻轻摇晃着萧千筱的手臂,见无动静,加重了力道,“萧千筱,醒醒喂!萧千筱,听到我说话吗?”
萧千筱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夏南风的瞬间,她只觉全身肌肉酸疼,慢慢从地上坐起来,“我怎么在地上?”她不明所以。
“你自己滚下来的!”夏南风说。
“我?滚下来了,还没醒?”萧千筱很是诧异。
“对啊,你不相信啊?还有啊,我之前敲你门,你在睡觉,也一直没醒啊。我怕你有事,就叫老板把门打开了,一进来,就瞅见你睡在沙发上,我还怕你又发烧了,一直不醒。本来有事跟你说,等你等了几个小时,没想到你滚到地上也还是不醒,真的是超出我想象了。没办法,我怕我再等下去,天就亮了,就把你叫醒了,别怪我!”夏南风满富青春活力的样子和直到此刻还有些萎靡的萧千筱形成鲜明对比。
“哦,有事啊,什么事?你说吧!”萧千筱站起身来,顿时感觉肚子有些饿了,瞅见桌上放着一些点心,也不问是哪里来的,抓了就往嘴里塞。
夏南风又与她说了下一个学校调研的事,具体时间,地点,学校,科目老师等等,交流完已经深夜十一点。从萧千筱房间出来,夏南风感到有些困乏,回到自己房间,往床上一躺。意料之外的梦境又来了。
梦中,他看到一个小女孩。
这个可爱的有着一双美丽大眼睛的小女孩,在一个深冬的清晨,从寒冷的村庄走出来,一个人远远的小小的身影,就在那片雪地里走啊走。她手捧着一个已经煮好的玉米,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啊走。一边走一边时不时朝远方望去。
“外婆,外婆,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小女孩眨巴着眼睛问着正在忙碌的外婆。
“你妈妈呀过几天就回来了,乖啊,回来就给你带糖吃!”外婆说。
“外婆外婆,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小女孩想起来了,又问道。
“你妈妈马上就回来了,再等等哈,乖!”
“外婆,外婆,我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快了,快了,我们先睡好吗?说不定呀,你妈妈明天就回来了!”
小女孩记住了,妈妈明天就回来。
小女孩也记住了妈妈回来时要经过的路。她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雪地里走啊走。她走了很远,有些累了,就坐在雪地里;她有些饿了,却舍不得吃一口玉米棒,小小的人儿,就那样孤单地坐在雪地里,像遗落人间的小天使。
那天,她终究没能等到自己的妈妈,她就那样竖在雪地里,呼唤着远方的妈妈,慢慢地,她困了,睡了。直到外婆找到她。
“外婆,外婆,我妈妈今天回吗?”她在外婆怀里继续问道。
“回,回,今天赶不回的话,就明天回,明天赶不回的话就后天回,妈妈可能坐汽车回呢,乖,我们在家里等好吗?”外婆劝道。
有一天,小女孩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妈妈。
妈妈穿着漂亮的衣裳躺在一个“大箱子”里回来了。
“外婆。外婆。我妈妈回来啦!”小女孩望着“大箱子”里好看的妈妈,扑哧着大眼睛。
“回来啦,回来啦,你妈妈再也不会走了!”外婆哽咽着抚摸着小女孩的头。
“外婆外婆,妈妈为什么不说话?”小女孩问道。
“你妈妈累了,乖。给妈妈梳个头,好吗?”外婆将小梳子放在小女孩小小的手心里,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小女孩的手,一下、两下、三下,外婆再也忍不住哭了。
见外婆哭了,小女孩也不知为何,大哭起来,叫道:“妈妈,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见此情形的夏南风,也跟着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人就醒了。
算算时间,这次睡了接近半个小时,比上回又有了进步。但是他的心情却一点也好不起来。仿若梦中那个女孩就是他自己,他的忧伤由梦境一直延续到了现实中。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替一个梦境中的小女孩忧伤,他只觉得,那个小女孩,好像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