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把我当成了继承王位的工具,一个让他有理由终生不婚,终身放纵的挡箭牌。而不是一个人,一个孩子,他的亲生儿子。他给我制定的学习计划,每天必须严格按照要求完成,否则就不能吃饭和睡觉。我每天从早到晚地学习枯燥的东西,在那样冰冷没有一丝人情味的环境里,身心都遭受着巨大的折磨,从八岁一直到十八岁,始终如此。而他却始终冷酷无情地对待我。”
“我从没有见过他对我笑。”星空用手捂住脸,彩翼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后期的生活极为奢靡和昏庸,但截然相反我的人生却越来越繁重。我从十岁起就每天按时到星语宫旁听议员会,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正式到国王办公室上班了。我可以肯定,在政治这方面我确实有一定天赋,但后期的培养和训练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确实是星源国王的魔鬼训练筑造了我后来的成功。”
“但我和我父亲的隔阂,却是永远无法消除的。我当时年幼,也是受了身边那些人的影响,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黎西的心愿公主身上。认为心愿公主答应了国王的求婚,我就不用被接进宫,就可以和母亲永远享受幸福自在的生活。再加上黎国后期的衰败,我更加怨恨黎西和心愿。”
“其实我曾经见过心愿公主。”
“什么?你还见过我母亲?”彩翼很想知道母亲生前的事情。
“应该是我六七岁的时候,那天是国王的生日宴,我也受邀参加。我母亲没有被邀请,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前往。中途我可能是去了厕所后迷路了,急得都快哭了。这时候出现了一个美丽又和善的女人,她有着琥珀色的眼睛,眼光是那么温暖又柔和。她微笑着问我出了什么事,然后把我带回了会场。在一个孩子直白的印象中,这件事让我特别喜欢她,就像完美的女神一样。那个时候心愿公主应该是和星源交往期间,所以经常到王宫去,不过大概一年后,心愿公主就拒绝了星源的求婚回到黎西了,不久我就被接进了宫中。”
“后来,我听了身边人的议论,就认为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我和我母亲分开,失去母亲的庇护和父亲的疼爱,我每天都活在悲伤和恐惧中。”
“所以我刚入宫的时候你才要那么折磨我,这也是你复仇的一种方式吗?”彩翼看着星空,皎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被寒冷冻得发白的脸更加苍白。
“我知道这是我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方式。我本该把这一切归咎于我的父亲,我渴望他的关爱,却始终没有得到。所以就怨恨心愿,怨恨你,这其实真的非常可笑又可悲。”
“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星空望着彩翼,真诚又认真。
彩翼看着星空,想了许久。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可以原谅。”
星空如释重负一般,转过头又接着说下去。
“十八岁那年,星源国王去世了。我知道他表面上虽然纵情欢乐,但实际上郁郁寡欢。长期抑郁加上极其不规律的生活,这和他的早逝有很大关系。”
“他去世后留下了危机四伏的现状。星淮当时在黎国朝野中的势力很大,这都是我那父亲生前过度放权的功劳。所以他当然不会甘心让我顺利继承王位。确切的说他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当时星语宫的大部分官员都暗自站在了星淮那边,他们以我的年龄和资历为借口,在议员会上投票决定让星淮亲王继续担任代理国务最高指挥长,说白了就是架空国王的摄政王。这阻止了我收回政权的脚步。”
“我很清楚,他们只是在等待时机,等局势稳定下来,就是我的末日。就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候,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出现了,他就是兼矢先生。”
“兼矢?就是现在的星语宫议员长?”
“没错,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普通议员,中级官员。但他是我忠诚的守护者,就是他扭转了局势。”
“那个时候,他给了我极大的信心和力量,让基本是等死心态的我重新振作,蓄力反击。他让我隐忍不发,等待时机。当时他积极说服了星瀚亲王来支持我,他们秘密接触了黎北和黎南的府君,最终约定联合起来制约星淮所属的黎东势力。”
“那当时黎西如何?”彩翼问道。
“黎西平定战过后,黎西府一直处在混乱中,自顾不暇,何况本身又痛恨王室,当然不会插手此事。”
彩翼点点头,星空接着说道,“在这期间,星淮多次打算刺杀和谋害我,还好每次都化险为夷。这一部分是由于幸运之神对我的眷顾,但最主要还是因为星淮一直犹豫不决。他一直忙着疯狂发展黎东的势力,打算胜券在握后再除掉我,而且要尽量让其他省府找不到破绽和理由反对他。这也是他一直没有痛下杀手的真正原因。”
“那段日子,我可以说是苟延残喘,过着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的日子。我不敢有所作为,装作平庸和无能,在议会上从不反对他的决策。但即使如此,星淮也没有对我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之心,他一直严加监视着我。有一次,兼矢的手下像往常一样乔装成侍从来向我汇报情况,可是被潜伏在我身边星淮的密探出卖,他们以这个人要刺杀我为由把他带走了。第二天晚上,可怕的事就发生了。”
“我的一个侍从递给我一杯果汁,可是突然把我已经到了嘴边的杯子打翻了。她是我的贴身内侍从,我一直非常信任她,可是我根本没料到她也是星淮的眼线。”
“那杯子里的果汁有问题?她是要加害你,为什么要打翻杯子?”彩翼听了都很紧张。
“她也许是良心发现,总之她当时告诉我,不管谋害我是否成功,她都要去死,星淮一定是要杀人灭口的。她告诉我杯里下了毒品类的易成瘾药物,星淮并不打算一下子杀了我,一是怕引起局势动荡,二是为了循序渐进地制约我,让我最终沦为他的傀儡。”
“这真是太可怕了。”
“权利之争总是充满着阴谋和丑恶。”星空继续平静地叙述,“她走了以后,我马上和兼矢通话商量对策。最终我们决定将计就计。”
“之后的日子里,我多次托人去求星淮的药,他都爽快地给我了。我当然不会真的吃下,但是为了制造我已经上瘾的假象,我开始拼命节食,努力学习那些瘾君子时而目光呆滞,精神恍惚,时而又发疯癫狂的样子。那段时间我的身心遭受着极大的折磨,但是我知道,要想骗过我这个凶狠又狡猾的叔父,不下一番功夫是不行的。我每天努力表演着,有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认为我已经深陷毒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