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最无能最愚蠢的做法。”若雨像变了一个人,眼神严厉如霜。
“你当初为什么来宫里,是因为你深爱星空国王吗?”
彩翼苦笑,“你不会明白的,我是为了救出我的亲人。”
这非常出乎若雨的意料,她沉默了一会,“那你就更不该去死。你死了,他们就更加危险。”
没错,如果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黎西的人也会彻底放弃对哥哥一家的保护,到时候星空要想杀掉他们更是分分钟的事。
“你难道是黎西人吗?为什么对我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丧星突然关心起来?”彩翼自嘲道。
“我是江源人。凡是能在这王宫任职的,都是贵族的身份。”若雨也和彩翼一起坐在了地上。
“我父亲从前是星语宫财政部副部长,声名显赫,家族荣耀。但是他受人陷害,导致身败名裂,身负罪责。可是他并没有选择忍辱负重为自己找到洗清冤屈的证据,而是饮恨自杀。这完全就是懦夫的表现。他这样做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不仅从此真相石沉大海,家族也受到了连累。本来我也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名媛,现在却只能做王宫里的一名侍女。”
“原来你也有这样沉痛的经历。”
“我说这些不是想要你同情,我是要你明白,自怨自艾并没有什么用,你不振作,没有人会扶你起来,他们只会用脚把你踩得更深。”若雨和彩翼年龄相仿,却显得超出年龄的成熟。
“可是我现在越抵抗,他们就越加倍地折磨我。对于整个王室而言,我就是蚍蜉撼树。”
“那就不如轻松一点地活着,不用在乎明天。大智若愚,本身就是以柔克刚,可以事半功倍。”
若雨这个名字,相必就是她因此给自己起的女官代称。
“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做,他才会放过我呢?”彩翼很是发愁。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国王之前到底有什么纠葛,但是任何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目的达到了,他当然就不会再继续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彩翼努力思考着。
她和星空到底有什么仇恨呢?虽然星空曾经给过几句解释,说是由于父亲的情感上的伤害和当时黎国的衰落,但彩翼觉得这些都无法造成星空最直接的仇恨。
不管理由是什么,星空憎恨自己都是目前存在的事实,那他折磨自己最终是想达到什么结果呢?
就是让自己名誉尽毁,生不如死,彻底颓废堕落下去。
“若雨,你知道怎么让人迅速地变坏吗?”彩翼突然问道。
若雨又吃了一惊,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平静,看来在宫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些城府。
“你指的是让王后你自己吗?”
“对。”
“我想想看吧。”若雨思索着,“王后应该是端庄优雅,气质过人,仪态万千的最尊贵的女人,那你就反其道而行。”
“可是我就这样被软禁在这里,也不能做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名义上的王后,王室贵族经常出入的场所你应该是可以去的。”
“那都有什么?”彩翼眼睛里发出了一丝光亮。
“像江源艺术与文学研究院,黎平大学王室专属研究院,江源女子礼仪学校,都是这些王室贵族子女和贵妇经常镀金和消磨时光的去处。”
“听上去太正统了,我可以想象到一定和舞会上的那些女人一样,都是装腔作势,精于算计那样。”
“没错,就是那样。她们每天讨论的无非是自己的父母或是丈夫的成就,或是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名贵奢侈品,读了什么畅销书听了什么大师的高雅音乐会,和什么作家艺术家明星国外知名政客成了朋友,我以前也觉得那样的生活很没意思,但没办法,大家都是那样过的。”
“要想变坏,就要接触坏人,或是人丑陋的的一面。白天他们都虚伪正统,但是晚上……”若雨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有一个地方应该适合!”
“什么?”
“那是王室贵族们的专属风月场所。是供他们消遣娱乐,释放压力,撕去伪善的面具,彻底展现人性最真实欲望的地方。”
“听上去是不是像夜店酒吧那样的场所?”
“差不多,只不过应该是黎国最奢华,最高端的夜店。性质都是一样的,人和人都是一样的,无论身份地位,需求和爱好都差不多。”
“那样的地方会不会不安全?”
“你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事确实比死都可怕。”
彩翼等着她说下去。
“那就是丧失希望,迷失自我。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不会有真正的危险。”
“那好吧,就这样定了。”彩翼双眼恢复了神采,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一般。
“谢谢你若雨。对了,你的那碗面给我吃了吧。”
“应该已经凉了吧,我重新再做些东西给你。”
“不用了,这个就很好。”
这是彩翼这段时间以来吃过最香的一餐。
嘉里很早就到达办公室,他整理了一下之后,就去国王办公室送材料。
没想到星空正在给自己冲咖啡。
“您这么早就来了。”嘉里把东西放在了办公桌上。
“我不是早来,我是根本就没离开这里。”
“难不成您昨晚是在这里睡的?”
“就在楼上的休息室。”
“您不愿意住在王宫,紫玫山庄和香蔻居也不愿意去吗?”
“女人永远是最麻烦的。你本来想找她们排解烦恼,但最后只会平添更多。”
“我昨天确实是有事,否则我不会那么早下班,这是我的失职。”
“别这么说。自从你做了我的助理,就没有一天是准时下班的。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可是我觉得您的起居对工作也是有影响的,我应该为您妥善安排。”嘉里走到星空办公桌前,星空示意他坐下。
“您总是不住在王宫也不是办法。恕我冒昧问一下,您和王后之间的矛盾真的不可调和吗?”
“不是不可调和,我们之间根本就是势不两立,有她在附近,我寝食难安。”
“既然这么严重,您为什么不同意参议院提出的离婚事宜?”
“现在黎西的事刚刚稳定,马上就离婚对民众影响会很大,而且那些逃到新柏尔的家伙很容易因此借题发挥。”
“还是大人您考虑周全。”嘉里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有一个王后的申请需要您的批准。”
“王后?她要做什么?”
“王后申请宫外出行的许可。”
“她要去哪里?”
“夜宴俱乐部。”
“夜宴?我没听错吧?”星空笑出了声,他放下咖啡杯,“她知道得还挺多的。”
“那国王的意思是……”
“随她吧,她也许是郁闷到了极点想去发泄。既然她都无所谓名声的好坏,我又何必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