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大脑中想象多少次，也没有亲眼看到空巢来的震撼。而这仅仅是一艘简单的用来运送空灵者的运输舰。前世的时候，杨沫接触到一些思潮，认为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就像强大的生命体最终兼并弱小的个体，人类会不会成为超级智能的一个个微小单元，从而为超级智能提供基本的功能。没想到，空灵者真的成为了现实。
空灵者的模拟舱悬挂在球形内壁上，层层叠叠占满了所有的空间，维生系统的管道和网络线路交织成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蛛网上挂着的沉甸甸的猎物。模拟仓中的空灵者全身赤裸，偶尔发出间歇性的抽搐，他们成为网络的一个信息单元，经过处理的信息在这里汇总，然后把任务分发下去。空巢看上去像是活着的坟墓。
“这里不错吧，我熟悉人类的进化历史，曾经的人类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而我们从来不用为生计发愁，做什么都根据我们的爱好。虽然我们失去了在现实空间的生活，但是环网更大，并且更加丰富多彩。”烽火笑道，他看向杨沫的眼神有些怜悯。挥手放出一段全息视频。
“我不知道脆弱的你是怎么在现实社会中生存下去的，要知道早期的自然人根本不具备太空生活的条件，开拓宇宙时期死亡的人类难以计数。正是基于对空灵者脆弱的考量，联邦建立了空巢，把人类世界交给空灵者打理，把宇宙世界交给灵修开拓。你是不是想要返回我们空灵者的大家庭。”
烽火的话让杨沫不知怎么搭腔，这在他看来是对生命权利的剥夺，但是就像奴隶社会的奴隶们，他们真的了解自己所处的地位吗？他又怎么确定这样不是空灵者最好的归宿，在全部是超人的社会中，一只绵羊除了被宰杀还有别的命运吗？
“他们从出生就从来没有走出过空巢吗？”杨沫低沉的声音在空巢中回荡，听上去鬼影重重似得。
“走出空巢，为什么？”烽火奇怪的问道，“环网中什么都有，现实世界有的一切都能在环网中模拟出来，我们的虚拟体和身体的感受同步。我们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走出空巢呢？”
杨沫无言以对，他发现自己对空灵者一无所知，他们像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确切的说是生活在网络世界，那将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飞行器穿过管道，与一个平台对接。粘稠的蓝色液体在这里分流后进入各个模拟仓***养着空灵者。各种各样的机器人穿梭于管道之间，没有一刻停歇，生命和机械在这里完美的结合成一体，就像生活在人类体内的病毒与人类的共生关系一般。没有生命的机械却充满了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杨沫没有在空巢中停留太长时间，只是简单的参观，让他对空灵者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烽火的想法他并不认同，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以前错了，空灵者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让空灵者学习灵能，然后走进现实时间，或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他依然认为空灵者的生活方式不对，他们应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浑浑噩噩，思索空灵者的事情，思索科技和人类的关系。直到城市升起人造太阳的光芒，太空城在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有了能源的供应，密闭场发生器嗡嗡的响了起来，一道透明的如同水幕的光罩升起，逐渐笼罩住整个太空城。各处不时的闪过一道虚拟的身影，那是空灵者的虚拟体，他们在为自己的劳动成果而欢呼。
返回基地，已是晚上了。灯光把基地照的亮堂堂，虚拟现实结合舞台布景把广场装点的好像仙境一般，学员们庆贺着军训的结束。
军训颁奖仪式在宴会之前已经举行了，杨沫没能赶上，不过他的奖励一样都没有少。他刚返回寝室，基地人工智能便找到他，给他举行受勋仪式。
联邦的受勋仪式与以前有了极大的差别，需要环网认证，从而提升杨沫的权限等级。
登入环网，杨沫来到一间庄严肃穆的大厅，举目望去，大厅没有窗户和门，但是灯光缺好像从四面八方照耀到长长的阶梯椅上，中央一个集东方柔弱之美的女子正襟危坐，她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一张虚拟的合约。
杨沫知道她是谁，确切的说联邦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是谁，环网意志的代表，最高等的超智能体——女娲。杨沫不知道为何她叫这样的名字，当他发现这个宇宙有许多他熟悉的事物时，他就查看了许多资料，或许信息干涉学说能解释一切，或许这个宇宙与他原来所在的地球真有什么关系。谁知道呢？
“请把脉腕放在检测仪上，谢谢。”女娲带着浅浅的笑容，对走过来的杨沫说道。
脉腕是一套复杂的设备，结合基因工程、魂网科技、软件的集大成技术，据说没有人能够伪造脉腕，一个脉腕就代表一个活生生的人。
身份确认后，杨沫签署了电子合约。
“根据联邦法律，您被授予少尉军衔，从今日起具备身为一个联邦军人的权利和义务。请问还有其它事情为您服务吗？”
杨沫摇摇头。
“本次服务结束。”场景快速变化，一阵眩晕传来，下一刻杨沫重新出现在寝室中，摘掉脑袋上的登陆头盔。
脉腕上的身份识别跟着发生了变化，耀眼的星星光彩夺目。
“我这样就变成了一个联邦的军人了？”杨沫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好像这也太简单了点。
苏菲知道杨沫返回后，就谢绝了宴会，前来找他。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撇嘴道:“你想的也太美了，那只是荣誉称号，除了一些军方的特殊待遇，你别的什么事也做不了。”
“明天就要返回定远星了，听说你今天去找了空灵者。我有些担忧，当时你说建立空灵者学系，我认为是你对自己的鞭策。可是后来你真的找到了让空灵者学习灵能的方式，这本来是好事，可是你一旦把修炼方式推广开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苏菲用思感控制饮料机调配了两陪果汁，喝了一杯，把另一杯提给杨沫。她在网络上查看了空灵者的资料，涉及的人口太多了，一旦大规模推广，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
杨沫却没有想到那么多，他摇摇头，愁苦的说道:“哎，别提了，我看空灵者未必会修炼灵能，你不知道我今天见到一个叫烽火的家伙，他竟然觉得待在环网也挺好的，或许是我太多余了。”
看着杨沫苦恼的样子，苏菲把担忧埋在心底，本来她不是畏首畏尾的人，只是涉及到杨沫，一时让她难以抉择。根据从父亲哪里得来的消息，这次杨沫在军训中大出风头，已经有人开始暗中调查。在这个思感和环网笼罩的世界，一个人想要保守秘密艰难至极，杨沫的空灵者身份加上他最近的表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空灵者修炼这件事上。
“好了，别皱吧这脸了。离你创建学系的目标还远着呢。”苏菲安慰道，最近杨沫很开心，比起以前活泼的多，这样不是很好吗，管他什么敌人，一拳打到不就行了。“看到你回来，姐就安心了，没别的事，姐先走了，今晚睡个好觉，明天咱们回家。”
第二天，云门舰穿过云层，脱离星球引力，进入太空，开始返航之旅。这次比到来的时候舒适，没人一个单独的卧室。杨沫躺在卧室中，把房间调成外景模式，蔚蓝色的X31正缓缓远去，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结束了。他感慨万千，通过军训，自己成长了不少，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太空好像不再是遥不可及，伸手之间就可以触摸到似得。他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宇宙，而现在才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外景视窗关闭了，星舰进入跃迁模式，霍斯囊泡升起，加速绷带把他固定好，含有休眠药剂的营养液充入休眠仓中，他的意识沉入大脑深处。星舰一阵闪光，进入了跃迁超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