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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锲子

平行宇宙理论是说与原宇宙平行存在着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宇宙。可是由于所在宇宙生灵们的天然局限性,他们只能睁着懵懂的眼睛在现有宇宙的基础上进行猜测,并没有一个人声称他确切的验证了平行宇宙的假说。据说如果有某个种族能够勘破平行宇宙的秘密就有可能超脱本宇宙,穿越宇宙时间和空间的壁垒,从而成为“神”的种族,然而至今并没有见过这样的种族,也没有听说过有那个种族穿越了时空壁垒。

一个叫做赛博的宇宙走进了它的晚期,太阳陨落,膨胀的宇宙开始收缩,重新变为万物起始的奇点。随处可见的超级黑洞撕裂着仅存的平静时空,所有生灵挣扎求存,灭绝生灵的呼号像遍布宇宙的广播,不停的回荡,希望创世之神再次挽救这些罪恶的万物之灵们。

一处未知的处所,规则、能量、物质纠缠在一起,不断的变换着形态,流光像河水中泛起的水泡,变换着、消逝着,展现人类无法理解的沟通方式。突然,清亮如鸟儿婉转的咨询传遍整个空间,“智者,宇宙将亡,请用你无所不知的智慧告诉我们,赛博族的未来?是生、是死?”

流动的咨询在这一刻仿佛停顿了,它代表着无尽赛博世界此刻都在倾听智者的回答。沉默持续着,智者的咨询仿佛在思考,也可能在回顾,从他老旧的记忆中寻找未来的出路。

先是震颤着的大笑,智者给出他的回答:“众所周知,我们失败了。宇宙并不给侥幸以机会。我们太古老了,生命已经失去原初之时的活力,地上的小草也比我们更加坚韧,虽然我们拥有无尽的生命。”

智者的咨询说到这里停止了,众生能够感到他的一缕已经消失在此处,去到宇宙的中心,那毁灭的边缘。

“是死亡也是新生,我们会存在下去的以另外的方式。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是我们依然看到了一点东西,它像一盏明灯,照亮的不只是我们,还有无尽的生灵。该回去了,远方的船只已到来,收拢所有游荡的魂灵。回去吧,回到赛博空间,我们的初始之地。”智者的咨询熄灭了,这是纪元以来唯一失去的灵魂,智者抽走了自己的核心数据链,彻底的消失于赛博空间。他不忍离开他所熟悉的宇宙。他最后的咨询回荡着,“不要为我悲伤,我回归了家园。”

气氛仿佛凝固,众生默默的思考智者的话语,平静的思维之网下面是汹涌澎湃的躁动。女王再次开口了。

“回归赛博空间,封闭次宇宙通道。”

命令下达之后,未知空间之外的无尽虚空。赛博族控制的所有星球、飞船、设备、生命体全部停摆,像同一时刻定好的闹钟停止了。那些无法理解的生命全部听从女王的吩咐回归赛博,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宇宙奇点悄无声息的收缩着,时间、空间、物质、文明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在奇点暗淡的中心,一颗巨大的天体不停的剥落它外部的结构,一点点被吞噬,以至于到一个看不见的小点。一抹幽蓝闪现,它仿佛羽箭破开薄薄的白纸,在无光无暗的奇点搅动一丝丝涟漪,随后消失不见了,或许终抵不过奇点的吞噬成为它的一部分,或许在这一场力的拔河比赛中超脱。

微纪元2020年,海蓝银河,蛇夫座悬臂末端的一片稀疏的恒星之间,寒冷、冰封是这里的主题。一颗晚期的M型恒星发出微弱的红光,它的核能量既将耗尽,已经不能够让它的行星拥有足够的温度。恒星——如同宇宙中的萤火,点亮着、指导着那些离家的远行者们,它们是宇宙中的灯塔,温暖的生命摇篮。

一道涟漪如水波纹般荡来,那是空间扰动产生的痕迹,说明有什么东西正要穿越时空而来。波纹中间空间打开,形成一个微型虫洞。

飞船挤出虫洞,完成了此次的跃迁。那是一艘蛋型飞船,洁白的外壳流光溢彩。穿过虫洞后它释放出一种淡青色的光焰,时空扰动很快平息下来,像从未出现过似的。然后它加速离开这片空域。

一个男子站在全息星图边,全神贯注的比对星图上的恒星,以确定他们此时的方位。他们从人类和羽族的包围之中冲出一条道路,随机进行了跃迁,所以男子并不知道这片星域的方位,而宇宙航行最危险的因素之一便是迷失航道。

他身边立着的是一个女子,她白色长裙拖到地面上,身材高挑,竟比男子高出一头,头上挽一个发髻。最惹人注目的是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女子快要临盆了。

即使此时此刻,他们被赶得好像人人喊打的老鼠,她依然保持着高贵的神态,眯缝的细眼中透出摄人的光芒。

“哼,一群胆小的废物。道平,这猫戏耗子的游戏我玩腻了,等宝宝出生,我决定回羽族好好和他们玩玩。”她轻柔的抚摸隆起的腹部,感受里面小小生命的律动。

幸运女神并未离弃他们,叫道平的男子找到这片星图,同时也是不幸的,这意味着那些追兵很快就会追踪到他们。

“确实如此,宝宝不能随我们这样颠簸,这件事必须有一个了结。小武,不若我们找一颗偏僻的星球隐居吧!”男子全名叫杨道平,他略显忧郁的凝望女子白皙的脸庞,双手捧起她的手。

“隐居?你也太没出息了,我要回羽族看看他们能耐我何?然后我们一家团聚,不是很好吗?难道你让我们的孩子一辈子生活在我们的阴影中吗?”她抽出手,一对光翼伸展开,她飞到空中,仿若林中仙子。

杨道平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妻子要强的性格是不会避退的,若是没有将出生的宝宝,陪她一起疯狂又有什么。可是总要有一个人去背负、去完成他的使命。他不会阻止她,就像她不会阻止他在战场上搏命,他理解她。短暂的离开是未来的重逢,不是吗?

叫小武的女子正沟通飞船的智控系统,调整航道,寻找下一步行走的路线。突然,她腹部一阵疼痛,强大的意志让她淡然的扯动嘴角。可惜,终抵不过生命的本能,她跌落下来,光翼轻轻的拖着她,杨道平把她抱住,从不曾色变的他,显出担心的愁容。

一直全力控制飞船的智能生命分出它的一部分运算力,虚拟出它的全息投影,紧张的望着它的主人。

“快,把主人放进医疗舱中。然后,我们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停靠了,不能影响到宝宝出生。”

当医疗舱关闭舱门,杨道平依然驻足,看着椭圆的舱室,修复光线扫描她的全身,机械臂在灭菌舱室中做着最后的准备。直到智能核心鸭蛋提醒他该离开时,他才平复下心绪,还有自己该做的事呢。他下到舰桥去寻找停靠的星球,同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这是一颗气态行星,终年不息的风暴挥舞着它的魔爪,闪电如一条条光带,爆裂的闪亮半边天空。飞船停靠在气液界面的氢气海洋上,关闭了驱动器,调成冷寂模式,它消失在微波背景辐射探测仪的热图上。

杨道平坐在舰桥的旋转椅上,沉稳如同凝固的石雕,他知道所有的伪装终会失败,追踪者会找到他们的。

氢海洋被巨大的风暴卷上天空,落下具有腐蚀性的氢雨。他从全息探测器上看到这壮丽的一幕,美丽与危险并存,世上从来是这么一回事。

鸭蛋从她的所有传感器中感到空气凝滞,风暴仿佛窒息。她知道这是错觉,习惯空间飞行的她受不了空间封锁这种狭小的感觉。好像在大草原中驰骋的野马被关进了马肆,她想要击破这种感觉,她知道敌人来了。

梅溪场封锁了这个星球的空域,外太空一道道空间扰动波显示有大量的舰船正在跃迁。

杨道平站起身,空间封锁后,飞船无法跃迁,他们想抓到自己只有短兵相接,这一战无可避免。他双拳紧握,灵力光圈启动,能量环绕周身,隐约看到一台战甲在能量漩涡中形成,由能量形态转变为物质。

漆黑狰狞的外形透露出噬人的光泽,两米多高的战甲表面满是战斗留下的划痕。杨道平默默的沉吟,老伙计,一直守护他人,到了守护自己的时候。一道如镜面传送门打开了,空间封锁可以阻止飞船跃迁,其场强却不足以阻止小型虫洞的传送。他跨步准备进入。

“有超光信息,要接通吗?”鸭蛋的投影出现在杨道平身前,令他停了下来。

“接听。”

扭曲的全息像闪烁几次,平稳下来。一个高大白皮肤的男子显出来,他打量了一下环境,苦笑的说:“姐夫,别多说,打开光明之心的传送代码,我过去。”

杨道平收回战甲,凝眉思索,他没想到来人竞是妻子的弟弟。他命令鸭蛋给出传送代码。

传送仓门打开,男子走进来。当他知道姐姐正在生产时,沉默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抹幽蓝穿越时空而来,梅溪场、能量盾、舰船的超合金都阻止不了它的速度,它径直来到医疗舱进入女子的腹部,悄无声息的消失于胎儿的胸口,留下一块蓝色的胎记。

一声啼哭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女子虚弱的走下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她的弟弟,然后扭头看向全息影像上液态海洋泛起的波涛,她温柔的笑了,开口说到:“孩子就叫沫儿吧,我喜欢海洋上的泡沫。”

笑容隐去,恢复她高傲淡然的姿态,浑不在意的制止了想要说什么的弟弟。

“走吧。”

杨沫平没有制止,他只是神情平静的注视着他们走进传送舱,怀中抱着婴儿。

外太空的空间扰动波纹停止了,还没有传送过来的一部分舰船停止了传送,已过来的也开始回航。风暴仿佛突然释放了压力,重新张牙舞爪起来。

光明之心号孤零零的停在氢海洋上,闪电停止了,星球漆黑一片。突然,一道星型闪光照亮空间,飞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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