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夏手忙脚乱找来棉签帮她按住血管处,勉强止住了血。
医生匆忙赶到,要重新给她扎上,她捂住手腕。她还是不相信自己还活着“为什么要救我?“她悲伤到再也流不出泪来,定定的看着医生。
医生无奈,只好不强求她。
医生叫了伊夏出去说,留下叶爸在照顾。
”病人身体恢复差不多了,只是她在自己构造的幻想里出不来,她内心不肯接受事实,是心病,神仙也没有办法医治。再这样下去,病人容易患产后抑郁,很难逆转。你们要好好开导她,别再让她精神受太大刺激。“
“谢谢您,医生。”这些日子,伊夏又何尝好过,没有一天能闭眼睡去,只要她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哥哥。哥哥的笑,哥哥生气的样子,小时候一起去过的地方一起玩耍的的场景。像电影胶片无数次循环播放在脑里面。
可她除了坚强,别无选择,看着最亲的人在怀里死去,承受着悲痛为他寻找墓地亲手埋葬他。
任何一种痛都像剜心的刺刀,割得她体无完肤。
看见伊夏进来,叶小小从床上跌爬下来,扯住她的衣摆“柏宇在哪?我要见他,他没有死对不对?我明明记得我们去了土耳其,还去了很多很多地方.....为什么我醒来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
像是询问,又像是喃喃自语,她的表情时喜时悲。
叶爸在一旁已泣不成声。
伊夏在她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抱着她发颤的身体,掳顺她杂乱的头发轻声告诉她“你知道吗?你的孩子还在等你,他真的很可爱,像极了哥哥。他就在保育箱里,等着他的妈妈去看他。你也还没有见过她对不对?”
伊夏试图用孩子来分散她的悲伤,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但愿她看到孩子那一刻,什么时都能暂时忘怀。
“孩子?”叶小小似乎才想起来,对啊,自己还有孩子,那天划开肚皮的冰冷原来是在抱出孩子。
她眼里的光亮了起来,泛着母爱的金芒“孩子在哪?我的孩子。”
伊夏和叶爸将她搀扶起来,带到隔壁病房外,隔着玻璃窗指着里边保育箱里熟睡的宝宝给她看“医生说还有一个月,你就可以抱着他,是个男孩呢。”由于孩子早产一个多月,只能在保育箱里养足月。
叶小小贴近玻璃看着小宝宝,内心柔弱无比,大滴的泪淌下来,甚是欣慰。
熟睡的宝宝似乎感应到妈妈正在看他,小手小脚一阵欢舞,嘴角微微上扬。
“他笑了,你们看,笑了。”叶小小跟着笑。
“他知道妈妈在看他呢。”看见叶小小露出笑容,伊夏心底舒了口气。
“初见,林初见。”叶小小口中喃喃“这是他爸爸取的名字,你不知道取好名字当时他爸爸和我有多开心。”
愿世间所有都如初见时那般美好,没有悲伤,没有别离。
”他的爸爸呢?怎么没有来看孩子,他一直说孩子出生一定要第一个抱抱他,他人呢?“又想起了伤心事,叶小小转过身看着叶爸和伊夏。
叶爸实在不忍心再看女儿时好时坏这样下去,必须打破她的幻想让她回到现实来,就算这样做对她太残忍,痛一时好过一世不肯清醒。
“他死了,死了,再也没有柏宇了,爸爸求求你醒过来,你还有孩子要照顾,你醒过来好不好?”叶爸摇着她的双肩,看着她生无可恋的样子,心如刀割。
“你骗我,你们都是骗子。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死?昨天我和他还在土耳其,怎么可能?”像是在美梦中被人一棒打醒,叶小小情绪崩溃,甩开爸爸的手,抱着头大喊大哭。
伊夏拉开她捂住耳朵的双手,在耳边告诉她”小小,小小,我带你去看他,现在就去。“
叶小小终于镇静下来,点点头。
那片墓园在西郊的一座山上,林柏宇墓碑附近有几颗黄角兰树,黄角兰花是他最爱的花。
桃源镇的村口也有一颗黄角兰树,每到花季,林柏宇只要有空都会去那里坐在树下打盹,拾一朵花儿别在胸前,使劲嗅着花香。他总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香味能和这个花香媲美,说这花香让他沉醉。
伊夏找不到他的时候都会去那里,每次一找一个准,有时他沉醉到吃饭时间也忘了回家。
这个地方是欧阳璟和她一起找的,他们跑遍了所有郊外的墓地,在看到这几颗黄角兰时,伊夏说就让这作为哥哥生生世世的家吧,特别每年6至10月花开时,他最是欢喜。
清晨的墓园,白雪皑皑,鸟声如洗,有风吹过,山间响起阵阵撕裂般的悲鸣。
“哥哥,小小来看你了。”
一切都是那么新,新的墓碑,新的尘土,鲜花,花环,水果摆满坟前。和周围风雨冲刷数载的坟墓显得格格不入。
叶小小眼睛定格在墓碑上那个名字和小小照片上的人时,犹如晴天霹雳袭顶而下,霎时四肢瘫软跌坐在地。
“不,不,不..........”叶小小摇头如捣蒜,泪水被甩出眼眶“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快告诉我?柏宇,你起来告诉我。”她抱住墓碑,问着照片上的人儿。
“伊夏把她拉开,指着林柏宇的墓碑,再指指周围的一切”这都是真的,哥哥走了,他昨天就在这里永远的睡去了。小小,我求你醒过来,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你就忍心哥哥唯一的骨肉以后没有妈妈,没有人照顾,像一个孤儿独活在这个世界上?“伊夏也哭了,哭得身心具裂,她也曾不相信是真的,可是现实终究残忍,只要活着就必须去面对。
伊夏的话像夏日的一桶冰水,浇灭了她所有的幻想和希望。
“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我以为我的幸福才刚开始,老天无情就夺走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叶小小不再是不相信,她被浇醒了,渐渐接受了事实。她双手抓着石碑,仿佛想要把林柏宇刨出来问个清楚,她的十指鲜血直流依然不肯罢手。
“都怪我,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小小你打我骂我,别这样。”伊夏看着叶小小痛不欲生,宁愿她打自己出气。用力拉过她的双手来打自己。
“你以为柏宇只是保护自己的妹妹,他保护的你是他最爱的人。”叶小小强扯回伊夏拉起她去打她的手。
“你...说什么?”她的手顿在半空中,睁大眼睛。
“林柏宇爱的人一直是你,你以为你们是兄妹?你不知道从他懂事就喜欢你,一直到现在,只有你这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出事前我就预感到不好,求他不要走,陪着我在电视上看也一样,可他不听,原来他早就预料到会出事,不惜豁出生命保护你。”
“你胡说,哥哥一直把我当妹妹。”
“我也不信,但是我打扫他房间时看到他写的日记,每一篇都是关于你,从小写到大,字里行间都是对你的爱。墙上全是你的海报,那是他特别定做的。”
“你是说,你出车祸那天就是因为看了那些日记?”伊夏终于揭开了心里的疑问,无论怎么问哥哥,哥哥都不告诉她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叶小小打扫他房间之前还兴高采烈的发了个信息给她‘我第一次进你哥哥的房间偷偷给他打扫,好激动,快点给我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