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岁初,元旦过后不久,城市里已经下过一场小雪。街面上,或行走中,或骑车而过的人们,都已经穿上了厚实的冬装。
在一处可以看到前方有一个高耸烟囱的马路旁,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头戴高尔夫帽子,围着红色围脖的陆永明,手提一个木盒子洋酒和一个精致纸袋子,侧身从出租车里钻出来。他向四周瞧了瞧,看到前方有几排带有阁楼的七层楼房,便横穿马路,冲着那个方向径直走了过去。在他身后,是急刹车和汽车鸣喇叭的急促声音。
在带阁楼的七层楼房客厅里,任凯和媳妇热情地把陆永明请进家门。陆永明屁股刚贴近沙发。任凯媳妇一边连忙摆放着茶几上略显凌乱的几个像棉签、牙线、烟缸、茶叶盒、废品楼等小物件,一边和陆永明说着话:“昨晚,孩子住他爷爷那儿了。今早,我们起来晚了,打算吃两端饭。你真吃过了?别客气呀!我给你们沏茶去。晚上在家里一起吃吧。”
任凯媳妇,从客厅一旁的酒柜里,小心利落地端出来一套精美的茶具,随着进了厨房。
陆永明进门时,帽子、围脖和外套,都挂在门口一排衣钩上。这会儿,他上身穿着浅色方格加厚衬衫,坐在客厅沙发里,眼睛环视着整个房间,朝着厨房那边,说道:“别忙活了,弟妹。晚上,老大那边有个事,让我和老K过去。孩子不在家,你也一块去吧?”
自从陆永明进来房门,身穿一套运动服的任凯,只是伸手接过来陆永明手里的礼品,并没有说一句话。陆永明在门口脱外套的功夫,任凯把手中东西放在茶几一旁,他自个先坐在了茶几一头的单人沙发里。
房间里面,只有任凯媳妇与陆永明之间的客套话。当媳妇走进厨房后,任凯这才拿起眼前茶几上一盒没开封的“三五”香烟。他一边打开烟盒包装,一边起身把掀起盒盖的香烟,递到陆永明面前,而另一只手举着火机,准备给他点烟。
陆永明只是向前移动一下屁股,便一只手从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另一只手同时拿过去任凯手指里的火机。随着“啪”的一声,那轻巧细长的金色不锈钢火机,从上面一个仰头的金蟾口里,吐出一股柔弱寸长的火焰。陆永明自己点燃烟卷后,又把精致的火机塞进任凯手中,并冲着任凯低声问道:“晚上事,没和媳妇说吗?”
任凯点着香烟,深吸了一口,便把火机摆放在烟盒上,再都摆放在眼前茶几上,并顺势把茶几上一个擦拭干净的如同吃饭盘子一样的景泰蓝烟灰缸,推到陆永明一边。
任凯把一点烟灰弹在烟灰缸里。然后,又吸了一口烟,并起身一屁股坐在陆永明身边,才说道:“说啥啊?要早说了,不够她嘟囔的!有了孩子,你就知道滋味了。整天说不管你,但每次出去喝酒回来,嘟囔的让你烦死!”
看着任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陆永明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任凯,微笑着说道:“那你还整天催我要孩子!你不是害我吗?让我和你一样受罪啊!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有儿子了,你小子在一边说风凉话吧。”
任凯一边把身子斜靠在一侧沙发扶手上,一边笑嘻嘻地回答:“你老兄,也就我说你吧。多大了!还玩到什么时候啊?没有孩子,像个家吗?”任凯瞥见媳妇从厨房出来,便连忙转换了话题。
任凯:“老大晚上都请谁啊?为什么?”
任凯媳妇把茶盘放到茶几上,并把两个倒扣的杯子翻过来,分别倒上茶水,眼神瞥了一下烟灰缸,才冲着陆永明:“你们晚上要出去喝酒,是吧?你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要不他早就开始准备菜去了。还是你那一伙人,不是老大就是胖子,还有郝总和书记,对吧?三天两头,你们凑在一起,整天说啥呢?”
陆永明笑呵呵地回应道:“谈理想,谈抱负,让共产主义早一天实现。老K的理想更远大,在有生之年,要把沙漠改造成绿茵场……”
任凯媳妇:“你们就在一起胡吹吧!他那想法我还不清楚吗?娶一群媳妇,生一堆孩子。老K要是有了能耐,让每个山头上都住满了人。对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任凯媳妇接着陆永明的话茬,在说上面话时,眼睛却一直瞧着只是低头吸烟不语的任凯。见任凯不支声,她便返身回到厨房里,先是打开了厨房的窗子,并把一个刚灌满开水的暖瓶拿了过来,摆放在不锈钢盘子里。随后,又转身走到墙旁窗户边,把两扇推拉窗分别开了一道缝。
任凯虽然没有说话,眼瞧着媳妇动作麻利地在眼前转悠,他便冲着陆永明使了个眼色,才张口说:“哎,上我阁楼看看吧。”
任凯抓起茶几上火机和烟盒,起身率先走向阁楼。
陆永明也站起身子,冲着刚好走过来的任凯媳妇,说:“弟妹,你放心吧!我们这伙人你还不了解吧?多少年了一直没有断过来往。老K,一直让我们过来温锅。我媳妇马上出国,等她回来,我们再来你家一起聚聚。我那儿没什么好东西,化妆品是媳妇从法国带来的,她专门挑了一套,让你试一试。里面有个MP4是别人送的,给儿子玩呗。晚上一块去吧,也没别人,老大请客。”
听着陆永明的话,任凯媳妇难为情地说:“永明,你每次来都这么客气,回去谢谢嫂子啊!我不是不喜欢老K出去,你也劝劝他好好上班。连老爹都说他,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晚上,我不去了,一会儿我送孩子学英语。给老大捎好吧。你俩先在这里玩儿啊,晚上让他少喝酒。谢谢了!”
陆永明转身,应声回了一句“好来!你放心,都喝不多”,便快步向阁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