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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毒后

“十三弟果真性情中人,伤体未愈,却仍有如此雅兴,着实让为兄汗颜。”随着话音落下,两位青年并肩而来。

“皇兄,你怎么来了?”云霓连忙上前见礼,却被其中一位身着蓝袍的青年扶住,此人正是诸皇子中排位第二的云璃,昔日也许是因为与三皇子云斓年龄相近,所以与自己三兄弟关系极好,而且当年大皇子早夭,所有人都以为云璃会是下一任皇帝,可是先帝却迟迟不立太子,直到驾崩后,留下遗诏,任雨潇潇贵妃的后嗣为太子,继承大统。而云璃却并未忌恨在心,依旧与自己三兄弟往来密切,如此心胸气度,让云霓十分佩服。

“十三弟你有伤在身,不必拘泥俗礼。况且,你如今身为……”话到此处,青年又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道:“哈哈,我今天来看看你,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旁边南宫易茗等人偷眼看了看云霓的脸色,却见云霓依旧面带微笑,这才松了口气。

“已无大碍,有劳皇兄挂记。”云霓应道。

“南宫世家少主南宫易茗,云中卫副总督家公子紫星蔻,云中卫韦成舒家公子韦康,云端商行少主彩禓,这位是……苍山城神将洪将军独子洪毅。”云璃与众人一一见礼,最后目光停在了一位黑衣少年身上,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出少年身份。

“我常年与父亲在军中历练,甚少入京,与二皇子仅有片面之缘,难得殿下还记得我。”洪毅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虽然此刻他没有身穿战甲,但宽额大眼之中自带一种摄人的威严。

“不错,洪将军后继有人啊。”云璃忍不住赞叹一声,又转向云霓道:“十三弟果然非凡,你的这些朋友虽然不全是顶级名门世家子弟,但个个气度超凡,当属人中龙凤啊。”

“皇兄过誉了,这边还有一位,皇兄可不要厚此薄彼,冷落了人家。”说着,云霓指向了草地边缘,那里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少年正向云璃躬身行礼。

“这一位……我还真没印象,不过这长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云璃迟疑地说道。

“见过二皇子,草民袁中坚,曾得云哥接济,便自愿追随。”袁中坚身形清瘦,面容俊郎,但当目光左右扫视时,却给人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难怪,十三弟,这长袍原来是你的。”云璃这才想起。

“袁中坚,我想起来了。”云璃旁边,那位一同进来的青年说道,青年一身捕快装扮,眼中流露出精干之色。

“哦,周延你认识?倒是说来听听。”云璃一听就来了兴趣,他知道周延是京都最年轻的捕快,是一个工作狂,极爱查案破案,就连今天都是捕快装束,时刻都不放松,他所认识的,大多只是同事和罪犯。

“数月之前,京都出现了一个号称盗富济贫的窃贼,经我查探,就是这袁中坚,当我实施追捕时,十三皇子殿下搭救了他,还出面让我放过此人。”周延说道。听说如此,云璃哈哈大笑了起来,云霓也只是笑而不语,而袁中坚却是尴尬陪笑。

之后,云璃又与云霓等人交谈片刻,便离开了。可以看出,彼此言语之间都有些小心翼翼,毕竟云璃是因为与云斓关系极好,所以才与云霓亲近,否则先皇留下的皇子皇女也不少,彼此关系有亲有疏,云璃也不会与云霓太过交好。可此刻,二人之间有许多共同话题却是不可触碰,极力回避的。

后来,南宫易茗等人也相继离去,因为所有人都是聊着聊着就没有了话题,毕竟有些事是他们最想说却不能说的。

转眼间又过了月余,云霓伤势基本痊愈,便上报工部,恢复出勤。这段时间以来,云霓一直在心里思量着,不论璇禧皇后最后如何决断,自己与她必定是水火不容,迟早要面对,不如自己积极一些去接受自己的命运。而璇禧皇后当天也是立马宣布三天后云霓太子即位,这种迫不及待让云霓担忧,但朝堂之上和皇城内外却是波澜不兴,这种平静又让云霓疑惑,不论璇禧皇后有何安排,都不应该一点痕迹都没有,难道她真的不打算对自己下手?

月夜空明,玉成殿后,云霓静静坐在湖边小亭中,面前放着三个酒杯,云霓自酌一杯,然后依次端起剩下两杯倾洒到地上。

“你在想什么?”背后传来声音,璇禧皇后缓步走来。

“我在想如何做一个贤明的君主,如何福懿万民。”云霓手指用力捏住酒杯,缓缓说道。

“你现在杀意泛滥,是掩藏不住的,你想杀我?”璇禧皇后的声音无波无澜,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霓手指关节握得发白,心中一直被两位兄长的仇恨充斥着,而仇敌就在他身后,刚才的话语虽然平静,但听在云霓耳中,充满了洋洋得意的味道。

“是!”云霓怒喝一声,转身用力将手中酒杯掷出,然后一跃而起,跨过二者之间的丈许距离,手中酒壶对着璇禧当头砸下。

一层淡淡雾气弥漫开来,将璇禧皇后的身影映衬的朦朦胧胧。云霓砸来的酒杯刚一接触到雾气,就被冻成了一坨冰块,云霓的身形也被凝滞在半空,身上笼罩上了一层冰霜。云霓知道,这已经是璇禧皇后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自己也会和那酒杯一样被彻底冰封,生机无存。

“我知道你恨我,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璇禧皇后此刻面容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伤感,“我是你的母后,不是因为我是正宫而让所有皇子皇女所称呼的母后,而是你的亲生母后。”

“你在胡说什么?”云霓此刻被冻得浑身僵硬,开口说话都很艰难。但云霓内心疑惑下还是开口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雨潇潇贵妃的三儿子,璇禧皇后为何说出这话?

“我当年和雨潇潇同时分娩,但结果是雨潇潇产下她的第三子,而我却诞下死婴,后来我见到你,我突然感觉到血液中那种雀跃悸动,我就知道你才是我的孩子,是雨潇潇那贱人无耻地替换了她的死婴,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我不会体会错的。”璇禧皇后深陷在回忆中,端庄美丽的面庞露出了痛苦狰狞之色。

“住嘴,不要侮辱我母妃,那一切只是你的错觉。”这种话云霓怎么可能相信,更何况,璇禧皇后所说的什么感觉,自己从来没体会到过。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雨潇潇当年做了,就会留下痕迹,我也调查过了,一个曾经伺候过雨潇潇的仆人也承认了,你就是被掉包的我的孩子。”璇禧皇后的面色已经是转为怨毒,显然,对于“自己的孩子被掉包”这件事,她内心是充满怨气的,旋即,她又神经质地笑道:“但是,那该死的雨潇潇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那场宫廷大火,将雨潇潇那恶毒的女人彻底葬送,你知道吗?那场大火就是我安排的,我就在远处看着雨潇潇痛苦挣扎,直到最后化为灰烬。我还知道,当年雨潇潇敢在皇宫中如此行事,就是仗着先皇宠爱,宫中发生如此之事,先皇又如何不知?对于那个背叛了我的丈夫……”

“闭嘴!你个疯子。”云霓此刻面色狰狞扭曲,他听到母妃的死亡原因感觉难以接受,同样难以接受的,还有璇禧皇后接下来要说的,那还未说出口的话,让他内心极度不安。云霓剧烈挣扎,冰霜覆盖下的皮肤随着动作崩裂出一道道裂痕。

“怎么?你不想听?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先皇,就是被我毒死的,至于什么传位与雨潇潇的后嗣,只是我杜撰的而已,只是我为了让你当皇帝的手段。孩子,你要记住,他们都是你的仇人,他们都该死。”璇禧皇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但语言之间的内容,让云霓内心极度厌恶,或者说恶心。

云霓此刻已经不想对璇禧皇后再说什么了,她已经疯了,连自己的丈夫,毓泱国君都杀了,说再多也不会有任何作用。此刻云霓心中的恨意越发浓郁,他只好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此刻要忍耐,等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和势力后再报仇。

璇禧皇后手一挥,周空寒雾尽数消失,云霓身上的寒霜也消失不见,甚至体温也在顷刻间恢复正常,这种突然之间的落差让云霓有些恍惚,当看到自己身上关节处裂开的创口,云霓才找回一丝真实感。此刻云霓低着头,以此遮掩眼中的仇恨和怒火。

“我知道你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我也不强求,时间会证明一切,也许有一天你就突然想通了呢。好了,说正事吧。我已经告知群臣,三天之后你就可以进入祖窟去获取传承,若是可以一年以内从祖窟出来,你就有资格正式接任国君之位了。有什么要准备的吗?”璇禧皇后发泄了一番,心情恢复平静,随即正色说道。

“我有几个朋友,都具有龙凤之姿,我有意栽培他们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这一次的八英杰之位就留给他们吧。”云霓压下心中各种情绪,尽量平静地说道。

“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八小英杰将来会是国之栋梁,千万不要任性胡来。”璇禧皇后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云霓望着璇禧的背影,双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颓然放松,他知道,现在他没有任何资格和璇禧争斗,更不用说报仇,他必须忍耐蛰伏,等以后他长出了锋利的爪牙,再图报仇。

兄弟父母,都被璇禧残忍陷害,今日得知真相,云霓心痛欲死。当日,看到二哥英勇赴死,云霓也心痛,可是今天璇禧说出了父皇母妃的死因,却让云霓更加坚定了自己隐忍复仇的心。如果自己不能忍,也被杀,那云霓相信其他继承皇位者,不会将自己母妃兄弟的死当事,顶多会对父皇之死有所反应。甚至,其他人也不一定有机会得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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