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金边镶嵌,流苏随着微风轻荡,精致绣花图案彰显着品味。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宁府的马车停滞在北宫门前。精致的马车络绎不绝,各府的夫人小姐由丫鬟搀扶,款款下车。相识的两三成群,莺莺燕燕甚是热闹。宁倾语搀扶着宁萧氏缓步走下马车,望着高高的城墙深感压抑。
“可是振国将军夫人与小姐?”尖细的嗓音是宫中独有的味道。
“正是。”
“皇上吩咐奴才在此恭候将军夫人与小姐,还请夫人小姐随奴才进宫。”尖细的声音刺得耳朵发疼。
“有劳公公带路。”这皇帝如此做态,恐怕没那么简单。感觉到无数双羡慕,嫉妒的眼神直射在周身,宁倾语眼眉凝重。
汉白玉与大理石精致镶嵌的石壁,色彩缤纷的奇花异草,形态各异的奇山异石,一路走来所过之处,所见之物,一派奢华,难怪多少芳华女子挤破脑袋都想进这冰冷的金丝笼。上好白玉铺建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随着玉石台阶缓缓而下,袅袅雾气笼罩的巨大广场好似仙境,檀香木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轻舞阁’。
黑服公公突然停步,躬身有礼道。“夫人,小姐,这就到了。”
“多谢公公,有劳了。”取出身上锭银放在公公手里,宁倾语点头略表谢意。
“不敢,不敢,夫人小姐真是客气。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说着,黑服公公捂着银子喜笑颜开的离开。
广场上,早到的夫人门热络的聊着稀奇事,小姐们三两扎堆儿的攀比着自身华丽的服装首饰,好不热闹。
“哟,你们快看,这是谁呀!”本想拉着宁萧氏往清净地方坐的宁倾语被几位千金和她们的丫鬟拦住。“这不是将军府的草包小姐吗?怎么,皇宫盛宴也邀请了你吗?”花淼淼眼底的愤怒与讥讽毫无保留,这个草包凭什么参加这等盛宴。要不是凭着她爹是振国将军,她有机会踏入这皇宫吗?
尖锐的语气听着让人反感,本是热闹的广场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四周的夫人小姐,丫鬟宫女全都朝她们看过来。看着眼前为首的女子,桃红的水仙绣裙,腰间精致的小蒲扇挂饰,长发微微挽起留着几根小辫,粉白牡丹依稀插在发间,水嫩的肌肤,柳眉大眼,小巧的鼻子,水润的嘴唇,本该是让人看着讨喜的女子,却被眼底的愤恨和讽刺深深毁了那份灵气。宁倾语扶着宁萧氏想绕过她们往别处走去,却被她抓住袖管,“怎么?这就想走。”
“好狗不挡道。”忽的,宁倾语甩开桃红女子的手臂,冷言道。
花淼淼气急,愤怒的手指宁倾语,“你骂谁是狗!”
鲜红的指甲直指鼻尖,心生厌恶,勾唇,讽刺道,“谁应声儿,就骂谁。”
“你,宁倾语,我扒了你的皮。”气急的花淼淼已经丧失官家小姐该有的仪态,要不是被同行的小姐与丫鬟拉住,恐怕早就如泼妇一般,与人扭打在一起。各府夫人看着花淼淼仪态全无,礼数尽失,纷纷暗自摇头,反观宁倾语一脸淡定从容,雍容大气,若不是胸无点墨的草包,倒是不错的儿媳首选,甚是可惜了。
“朕这轻舞阁好生热闹。”司徒文翼带着群臣走进轻舞阁,就看到花淼淼找茬那一幕,观看良久方才出声。
“皇上驾到。”尖细的嗓音划破云霄。
众人皆惊,刹时,匍匐跪地之声一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冰凉刺骨的大理石刺激着脆弱的膝盖,这该死的古代封建社会,这该死的三六九等,还有这该死的皇帝,突然真的好怀念小燕子牌‘跪的容易’。正神游天外的宁倾语丝毫没有察觉面前伟岸的身影。随着飞龙刺绣龙靴的移动,众人眼里有疑惑,有不解,也有期待。
司徒文翼看着眼前女子跪的极不安生,秀眉紧皱,被袖管遮掩的小手悄悄的揉着膝盖,迷离的眼神,不知在思索什么。轻笑出声,“跪的不舒服?”
“废话,你跪着舒服吗?”说完,宁倾语回神,诧异抬头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睛。完了完了,这不是皇帝吗?哎呀,我不在了,我不在了。
宁枫承和宁萧氏慌张求饶,“皇上息怒,小女年幼,礼数不周,还望皇上莫怪。”
“请皇上开恩。”
看宁倾语出了洋相,花淼淼等人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就期盼着皇上对她的惩治。
“哈哈哈哈……”司徒文翼大笑着道,“都平身,入座。”随后朝主位走去。
什么?这就没事了?她宁倾语凭什么!花淼淼双眼闪过算计,宁倾语,你等着,本小姐要你好看。
宁倾语的好运让各府的夫人小姐们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无数双眼睛盯的宁倾语后背发麻,这该死的皇帝,是想让她变成众矢之的吗。
宫门外,铮铮马蹄驰啸而来,宫墙上,所有将士严阵以待。禁卫军统领严宗耀手握长枪,厉声道,“快速速离去,不然休怪刀剑无眼。”扬手示意将士们做好攻防准备。
“这就是你们齐越国的待客之道?”肖禾看着宫墙内随时准备作战的士兵,“真是让本大爷开了眼界。”
“来着何人?”严宗耀出声询问。
肖禾手举新月令牌,高声道,“雾龍国太子前来朝贺。”
借着月色,严宗耀清楚的看见被高举的新月令牌。此新月令牌当今世上唯有三枚,齐越、雾龍、高赫君主各持一枚,象征着在三国至高无上的权利。命身旁将士前去宫内禀报,严宗耀抱拳,低眉,“下官愚钝,请太子莫怪。”命墙下士兵。“开宫门。”
沉重的宫门缓慢开启,云野带领着肖禾一众侍随呼啸而过。
轻舞阁,众人入座,“今日,为我军大获全胜,朕,特设此宴,众卿不醉不归。”高位之上的司徒文翼手举明月杯,朗声道。
“谢皇上,吾皇万岁。”朝臣举杯,高呼万岁。
从一入座就有一种猎物被猎人牢牢锁定的感觉,可是环视了所有人,并没有找到那感觉的源头,宁倾语心生疑惑。
“报!雾龍国太子前来朝贺。”宫门将士急急前来禀报。
雾龍太子?这并未到朝贺之期,怎的来的如此突然。在座的大臣纷纷侧头对视。
“齐越皇帝近来可好?”人未到,声先至。司徒文翼轻皱剑眉,看着那个正踩着白玉阶梯缓步而来的男人。“朝贺之期未到,雾龍太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见司徒文翼一副‘我不欢迎你’的嘴脸,云野朗声大笑,“哈哈哈……难道除了朝贺,本太子就来不得吗?”
“怎会。”司徒文翼皮笑肉不笑,“来人,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