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峡谷的石山上,月光没有照到的黑暗面,华斥野负手而立,他的脸上扬起一个幅度,不夸张也不显小气的幅度。
“他做到了。”
他的身边,瑞文在见证王凡的成长,这样的成长,让她有点难以置信。
“他的成长速度确实惊人,可是来得及吗?”
华斥野转身,他朝着山下走去,山脚下有人在等候,是影部的人。
“来得及还是来不及,我们说了都不算,要看它。”说着,他把手指向了天空。
瑞文跟上他的脚步,问道:“不继续看下去了吗?要是出事怎么办?”
华斥野摇头,说道:“只要那头天眼血狼还在死亡峡谷一天,他们就不会有事。”
他转面正色道:“现在的重点,应该放在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亡灵身上。”
瑞文不再接话,她想起了两个月前突然发生的一场异变。
那一天,王凡在洪玄公的星辰阁内,而她在正常的给学生授课。
作为影部的影子,她在接受到紧急任务之后离开了天都学院,这一去就是两个月。
任务名为调查,但是调查的内容让他疑惑不解,是一名学生的死亡事件的调查任务,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名学生,仅仅因为进入了海加山外围,就莫名的身亡,而以他的修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在死亡学生的脖子上,瑞文发现了端倪,那是两排整齐的咬痕,像人类的齿印,很深,深到可以看到血管和筋骨,伤口的腐烂速度让人匪夷所思。
尤诺在发现这具尸体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的判断是亡灵所为,但关键是这亡灵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所以影部让她秘密的追查这个杀人元凶,但是消失了两个月,追查了两个月的瑞文,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时至今日,在兰城的地界,同样的死者越来越多。
她跟随在华斥野身后,离开了海加山,一路上他都在回忆着这两个月的经历,在她的记忆中,只有死者,和那些致命的伤口,还有烧毁尸体的大火,凶手却未曾见到一面,这或许是一种征兆,一个不祥之兆,预示着在不久的将来兰城将发生一场剧变。
......
天边挂着的月亮很圆,应该是十五的月色,说错了也最多是十六的月色,死亡峡谷中,那场有人类参与的灵兽之争还在继续,天眼血狼平静的在稳固自己的修为,围攻的二阶天狼死掉了一大半,三阶的嗜血狼也大多受了伤,欧阳慕雪等人显得疲惫不堪,而那条巨大的黑水玄蛇虽然满身伤痕,但仍然气势不减,它凭借着那一层坚实的皮囊屹立不倒。
战况开始慢慢一边倒的局势发展,幸而王凡此刻睁开了眼睛,他达到了聚元境,而且炼格全数被激活,周身溢出真气,无法收敛,确切的说那不是真气,而是真元,从他丹田内自发生出的真元。
真气需要从外界汲取灵气转化而成,但是真元则是从丹田的元府内自行生成,元府就是那各自蕴含着元素之力的炼格,这便是聚元和筑基的本质区别。
王凡没有立即加入战斗,而是来到了天眼血狼的身边,元核还在他的手上,只是光泽微弱了些,“你需要它。”
说完他借着无上神印,施法将元核内灵气全数灌入了天眼血狼体内。
“谢谢你。”它会说话,说的是人类的语言,是个女子的声音,“你救了我两次。”
王凡有些惊讶,但是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他说道:“你不用谢我,它是因我而死的,而且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力量。”
天眼血狼知道他所指的它是谁,所以眼中略过一丝忧伤,他看到这时候王凡已经转身,朝着黑水玄蛇所在的位置走去。
“我叫白夕。”她用很轻的声音说出这句话,不确定王凡是否听到,但是她感觉他能听到,所以她没有再去重复第二遍。
王凡清楚的看到暗魔影舞和影翼的变化,在他踏入聚元之后,透黑的剑身之上,带上了一些晶蓝,它们都化为了中级武器。
暗魔影舞这样的变化他一点都不觉得稀奇,但影翼却也同样发生了这种变化,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不朽传承中所提到的关于鬼天剑的那四个字,“相离相依。”
影翼为什么会叫影翼,真的像吴铭说的那样是人为的,还是有着其他的秘密?从一开始就很神秘的影翼,让他不得不去怀疑它的来历,和那些先入为主的关于影翼只言片语的描述。
他有疑虑,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因为前方的战场,正在崩塌,黑水玄蛇占尽的优势。
天空落下剑雨,这是一瞬间的事情,没有前奏,没有运气,王凡得心应手,因为他的落雨剑,在他破镜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升级了,而且不是一级,是连续的,升到了第八级,除此之外,还有一闪,还有断云斩,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他不知道原因,但是他记得最后那道来自天际的虹光,是被无上神印激发的,所以他只能觉得这些变化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左手手背上的神印。
落下的剑雨,夹带着火光,那些火光来自火之元府,是火元素之力,剑气破空,传来呼啸之声,尖锐凌厉,像从远方传来,又像从近处传向远方,不可捕捉,是落雨剑·乾。
迅疾的步法,在沙石上观察出火花,那些火花也来自火之元府,也是火元素之力,身形瞬闪,无声无息,有风随之而起,与吹来夏风相迎相搅,分不出那一股来自他,是一闪·乾。
狂乱的剑劈匕刺,落在黑蛇的鳞片上溅出黑芒,那些黑芒来自暗之元府,是暗元素之力,行云流水,乱而有序,气荡山河,搅动天边云雨,是断云斩·乾。
他收招而落,剑指朝天全力挥下,光和暗的十字气芒映照在玄蛇眼中由小变大,最后消失无踪,巨响过后是被翻腾而起的风沙,它再一次席卷了战场。
一片混沌迷眼,胜负未知,但欧阳慕雪目路异色,潘安脑中轰鸣,何韵诗夸张的张大了嘴,张振像如梦初醒,两眼迷离,群狼止步,这些灵兽都属于高智慧生物,它们怎么会看不出王凡此刻展现出来的实力。
说是聚元,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沙散去之后,黑水玄蛇仍然屹立不倒,但是很明显的看到了它在喘着大气,坚固的鳞甲上也沾染了鲜血,王凡毫发无伤,这些血迹自然是它自己的。
它受到重创,但显然还是没有败落的迹象,目光依旧凌厉,深深的透露出杀意,这层杀意直指像王凡。
地面上,灵阵珠的效果正在消退,他们得到的增益也在消退,气氛开始凝重,王凡的双眉已经快连成了一线,他望向了还没有动作得白夕,那只天眼血狼,心中默念,“是生是死,只能看你了。”
众人都已经没了气力,横七竖八的瘫倒在地,王凡只能带领着群狼继续抵抗,黑水玄蛇的力量在消耗,而他的气力也在一点点流逝,流逝的速度显然要快出了许多。
半个小时过去,战斗还在继续。
一个小时过去,两边都已经疲惫不堪,狼群死伤惨重,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一个半小时过去,王凡支撑不住跪倒,群狼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已经无力再战斗下去。
黑水玄蛇拖拽着他它那庞大的身躯,这会也显得有些吃力了,但是还能动,它在逼近,逼近王凡,眼中充斥着胜利的喜悦,这个胜利来得太晚,让它有些烦闷,不过结果才是最重要的,王凡的死亡就是战斗的结束,也是它胜利的象征。
王凡坚定的盯着它,看不到绝望,因为他努力了,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生死由天,在黑水玄蛇张开大口朝他咬来的那个瞬间,他闭上了双眼。
内心很平静,可以听到心跳,可以感受到远处溪流的淙淙之声,可以听见海加山的森林中,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的沙沙声,还有欧阳慕雪的叹息,潘安的惊呼,何韵诗的撕喊和张振的歇斯底里。
最后,还有那声清脆的狼啸。
那是白夕的狼啸。
王凡睁开眼睛,他没死,白夕娇小如犬般的身躯挡在身前,黑水玄蛇已经倒掠出去。
“谢谢你。”白夕之前对他说的话,现在他原原本本的还了回去,“这一次,是你救了我。”
白夕透蓝的眼眸望向王凡,有一种陈杂的情愫,她说道:“记得我的名字,我叫白夕。”
黑水玄蛇没有再次进攻,它选择了遁逃,白夕现在的实力,斩杀它只需要一念之间,战场恢复了平静,但是遍地的兽血和狼崽的尸首触目惊心。
“你就这么放过他了吗?”王凡问道。
“它也是神兽一族的后裔,只是还很年轻,没有必要赶尽杀绝。”白夕的脚步在远离,她说道:“我要走了,但是记住,在这片峡谷中,只要有我在,你们就是安全的。”
“我这些兄弟姐妹的元核,你拿去吧,让它们在这里被其他兽类掠夺,还不如交给你。”她的声音破空传来,在王凡的耳边回荡久久不散。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深深叹息,那是一个孤独但坚强的背影,本来应该是两道,现在却变得形单影只,原来这种感慨不一定只存在于人类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