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不知何时来的,冲上前欲教训柳如梦,却被柳如烟拽住。
柳如烟不怒反笑“你最好搞清楚,先去问问你未来的夫君,是谁先招惹的谁。我可是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呢。还不知道是谁念念不忘旧情呢。你有这么多时间和我磨嘴皮子,倒不如先去给你未来的夫君请个郎中,再晚了,恐怕你就要嫁给一个瘸子了。”
“如梦,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你不要怪如烟!”苏密挣扎着解释,脸色苍白。
“你!柳如烟,你给我等着,这笔帐我迟早要和你算清楚。哼!”柳如梦愤愤然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待马车不见了踪影,柳如烟始抬了步子,往回走。
惜月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二人一路沉默,回到荷园,张心莲便迎了上来。
“如烟,你怎么会和苏二公子在一起,苏二公子如何受的伤?”张心莲急切的询问。
柳如烟望着张心莲,凝视良久“为什么瞒着我?”
张心莲慌了神,从未见过这样的柳如烟。
柔声开口“我,如烟,娘是怕你伤心,虽然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苏二公子已经和四小姐定下了婚约,娘不想你再招惹无谓的麻烦。”
是啊,张心莲有何错呢,她只是一个想要保护女儿的母亲。
柳如烟仿佛瞬间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累极了。
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累了,想睡一会。”说罢独自进了房间,把门反锁,将尘世隔绝。
张心莲几人叫门,未果,便散了。
柳如烟蜷缩在床的一角,埋首在两膝之间。
人生如戏,每日扮演着别人的角色,剧情由别人导演,承担着别人种下的因果,柳如烟感到莫名的委屈,更加的不知所措。为何要由她来承受这一切,她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却要忍气吞下别人酿下的苦果。
泪湿了衣襟,身体渐冷,如坠冰窟。
方圆十里,白茫茫一片,一个人影也未看到,柳如烟扒住冰块的边缘,竭力不使自己往下坠。
冰冷的河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胸口,整个身子不住的乱颤。腿脚渐渐没了知觉,手也开始麻木,神智渐渐模糊。一下冷,一下热,承受着水与火的煎熬。
费力的睁开眼,浑身酸痛,入目的是绯红色的纱帐。原来是做梦,一个冷颤袭来,柳如烟感觉又是真实的。
天色已大亮,未盖被衾,就这样蜷在床角睡了一夜。
挣扎着起身开了门,阳光刺痛了柳如烟的眼睛,抬手挡在眼前,一阵眩晕,另一手扶上门框。
“小姐,你没事吧?”惜月一直侯在一旁,听到声响,赶忙扶住柳如烟。
柳如烟喘了口气,回道“我没事,可能睡太久了吧。”话一出口,柳如烟自己都惊住了。声音嘶哑,喉头干痛,还有浓重的鼻音。
惜月抚上柳如烟的额头,被滚烫的温度吓住“小姐,你的头好热啊!应该是感染了风寒,我扶您去躺下。”
柳如烟实在是没有力气,任由惜月将她扶到床榻上躺下。这段日子神经绷得太紧,有些撑不住了。
为柳如烟掖好被角,惜月道“小姐,你等着。我去请郎中。”
柳如烟抓住惜月的手腕,摇首道“不用,我给你开个方子,你照着方子去抓药就好。郎中开的药,太苦了,我喝不下。”这药方是萧安特意为她配的,知道他怕苦,潜心研究的新药方。
知道柳如烟熟读医书,惜月也不疑有他,当即拿了纸笔,记下药方。
风寒之症虽不算什么大病,却极缠绵,柳如烟将养了八日有余才好利索。
民间传言,苏二公子因外出游玩,不慎摔伤了腿,与宰相府的四小姐婚约推后,另择吉日完婚。
养病期间,柳如烟很是清静,她知道,是张心莲将一切都挡在了荷园之外。被挡在外的还包括高名扬,柳如烟自春香楼回来,便刻意疏离了他。
张心莲偶尔来坐一会,没有再提那日的事。红玉也很少见到,不知在忙些什么。只有惜月每日伴在柳如烟身侧,默默的跟随。
“如烟,你紧张吗?明日就要进宫行及笄之礼了,我怎么有点害怕呢。”石巧娟手捂胸口,满脸担忧。
柳如烟掩嘴浅笑“是吗?这世上还有我们石大小姐害怕的事情吗?”
石巧娟轻锤柳如烟肩头“如烟,你竟然取笑我,难道你一点都不怕吗?”
“怕,如何不怕,有卿相伴,即便是下地狱又如何?”柳如烟巧笑,与石巧娟打闹。
高名扬站在街对面,望着嬉闹的少女,怔在原地。自她得了风寒,就未再见,今日得见,竟有些激动。下巴尖了,身形也消瘦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唯有两颊那两抹浅浅的红晕,显示着她的病情已经痊愈。
柳如烟余光瞥见了对面的人,一怔,随即上前浅施一礼“王爷吉祥!”
高名扬扶起柳如烟,唇角微勾“免了。你,这位是?”
石巧娟垂首,遮住满目惊艳之色,她已猜出来人的身份,也早就从小道消息听闻柳如烟和他的关系。上前行礼“回王爷,我乃吏部尚书石博超之孙,石巧娟。”
高名扬虚扶起石巧娟“免礼。石小姐,我可否借一借柳小姐。”
“啊?王爷请便!”石巧娟顿悟,略有深意的浅笑。
柳如烟则又羞又恼,把她当成什么了。歉意的对石巧娟道“巧娟,我……对不起。”
“没关系,你不用陪我,我再逛一下就回去了。你去忙吧,明日及筓礼我们就又见面了。”石巧娟无谓的摇首。
二人道别,柳如烟随高名扬上了马车。
高名扬一手抬起柳如烟的下巴,仔细端详“你瘦了。伤寒可见好了?”
柳如烟垂首“劳王爷惦记,已经全好了。”
高名扬微蹙眉头“又叫王爷?”
“名扬。”柳如烟浅笑,每次都要她矫正了才肯罢休。
高名扬柔声道“刚去了宰相府,令堂说你去了丽衣坊取明日行及笄礼的衣裳。便追来了。”
“嗯,找我有急事吗?”柳如烟轻声问。
高名扬将柳如烟鬓角的一缕乱发,挽到耳后,似笑非笑的道“没事就不可以来找你吗?这几日不见,甚是想念。”说到最后,附在柳如烟的耳边,轻轻吐出。
柳如烟顿时不自在了,他们离得很近。素雅的脸撞入脑海,柳如烟如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厌恶的推开高名扬。
怎么不在乎,做不到不在乎。他若是她未来的丈夫,却要与其他许多女人共同分享。而作为他的正妃,却要装出贤惠大度。
高名扬未有防备,一头撞上车壁。
柳如烟一惊,忙向前查看。“对不起!”
高名扬顺势将柳如烟揽入怀中,双臂紧紧抱住柳如烟。任她再努力挣扎,也没有挣开。
“等明日你行过及笄之礼,我便向父皇请命,给我们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