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诡异幻境
陈金风仔细打量了一下门内的设施,只见这是一间单人厢房,两扇小窗,房中摆设简单干净,只有一套松木桌椅,上有水壶水杯。另外,在房间里占了一半地方的,就是主人休息的一张大炕了。
大门正前方墙壁上,挂着一张横幅,上书二个大字:问道!看这样子,可不就是……
“我去,我怎么又回到太阿殿的宿舍了!这…一定是梦!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没完没了地老是做梦!啊……”
陈金风连着几次被噩梦纠缠,烦都要烦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再次陪着考官疯玩下去,赶忙地,双手按住两边额头,不可思议地大叫一声,瞬间便将脑海里那虚浮的镜像震裂了。
粒粒镜片坠落后,陈金风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人暗推了一把似的,突然从宿舍内钻了出来,煞是诡异。眼睛不经意地左眨一眨,右扫一扫,很快就又看到了一个丑得要死的老太婆。
可不就是孟婆!
“这是什么情况?”措不及防被迫来了几次时空穿梭,陈金风一下子就让这奈何门给整蒙了。
孟婆不料这小子没喝她的忘忧汤居然也可以通关奈何门,而且速度竟还如此之快,吃惊之余,问道:“小鬼,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丝丝执念吗?该报的仇都报了?想得到的人、物都拥有了?长生、实力、地位、财富、女人、奴隶、美味,这些人人耗尽一生拼命追求的东西,你都没有想要的冲动吗?你还是不是人啊!?”
陈金风不知道孟婆为什么那么惊诧,想了想,正色道:“过去追求什么,我已记不得了,但是,现在,我想要的都在我身边了。我当然是人,因为此刻我完全能够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很自然地想起与景页竞争的场景,想起与林火火斗嘴的场景,想起哄金迪的场景、想起九二零队的点点滴滴,都是那么美好,让他流连忘返。
孟婆感慨道:“好吧,真是个纯粹的少年。多想…看上一眼啊……”
伸手摸摸自己已经失明的眼睛,那是多年前被她最信任的男人划伤的,想着念着这段往事,心里又是莫名一酸,不禁叹道:“但愿你的未来不要像我一样糟糕。拿去吧,你过关了。”右手从眼睛那移开,随即伸进衣袖,取出一张通关凭证,递了过来。
陈金风顺手接过,开心地道了一声谢,准备离开。可是,转眼一瞧,却发现无路可走,皱眉捏了捏下巴,闷闷不乐道:“嗯……该怎么出去呢?”
“扭扭捏捏,还是不是个男子汉了。”
孟婆虽然感情细腻,但行起事来却异常果断,只一掌,瞬间推出一股强风,将陈金风扫地出洞。
“哎呦喂,我恐高……”
陈金风毫无防备,撞出瀑布后栽着跟头一路下跌。失声尖叫之余,他突然发现,这台词好像不太对他的路子,想换两句吧,可惜时间又来不及了,短短地只闷想了几秒钟,人就扑通一下入水了。
洞穴外,林火火眼尖,第一个发现瀑布中段有东西滚落出来,只不过,由于那东西坠也冲冲,一时还难以辨明其身份,一直待到那家伙缓缓露出脑袋,他这才尖叫起来:“页师…兄、金迪,快看,不是…别的入门弟子,是风…师兄!”
“白痴,还是搞笑?为什么他总能那么滑稽呢……”
景页与金迪何尝未被那破水声惊到,一抬眼,面面相觑着,感慨万千,正欲表示点什么,却忽见陈金风鱼跃龙门一般冲出水面,哗啦一下扬起千万滴水花,很快溅了他们一脸。
陈金风显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过失,只是自顾自的高举右手,挥舞着通过凭证哈哈大笑:“看…看看,本帅哥通关奈何门啦。”
“难怪一直找不到,原来真在瀑布里面啊!”景页俊眸一闪,脸也不擦了,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起就要去闯关。
当然了,景页可不会像陈金风一样“哦哦哦”地乱叫一通进入洞穴。
在水面蜻蜓点水似的踩了几下后,他一脚踏到了陈金风的头顶上,随即借这支点一冲,竟学着松鼠回窝的招数,嗖地一蹿就钻进洞里去了,而陈金风受他碾压,则朝着反方向狼狈下沉。
金迪没想到景页也会这样整人,偷乐道:“臭金风,这下糗大了吧,呵呵……”心中刚刚点燃的一点怒火也让她随手那么一擦,立马跟着水花一道人间蒸发了。
“呸呸呸!”
陈金风浮出水面后,狂吐了几口苦水,郁闷道:“该死的景页,嫉妒我也不能这样啊。等你出来了,我非要你钻裤裆不可,哼!”
金迪生怕他二人为这事真干上了,笑着劝道:“好了,金风,景页也不是故意的嘛。你一向大人大量,这次算了好不好?”走上前,主动伸手,一把将湿漉漉的陈金风拉上岸。
“就知道替他说话。”陈金风嘟了嘟嘴,自去一边晾衣服去了。
再看另一边。
话说,景页进洞后,不知怎的,却没有见到孟婆,反而一眼就认出了结界。阴森的洞内,除了那点光外,空空如也,这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要通过此关的话应该是要进入结界的。
当下,景页也就不多做深究,迈开步子笔直地就走到了结界处,稍稍查看后,很快地发现这只是一个低级的火灵结界罢了。
火灵结界是中心强而四周弱,知道如何破界后,景页一下子来了干劲。只见他右手握拳,将全身灵力聚于拳尖,随着意念的驱使,淡金的灵光瞬时幻形成了一只硕大无比的锤子。
重达千斤,威压逼人!
悄然间,景页一声低吼,舞着锤子就是一通狂砸。金饼烙在结界的边缘,啪啪啪啪地溅出万千火花。很快,竟在结界左端破出一个半人高的深坑来。
景页眼看思路对头,当下也不含糊,两手不约而同聚灵,又化作两只铁爪,弯腰伸进坑中,翩然有力地狠扯起来。没多久,就向外撕开了一道巨缝,人随即由此钻了进去。
进入幻境,首先映入眼帘地居然是一队赶路的商旅,前面二辆马车,载着主人及其家眷,后面六辆马车,装满药材,末尾二十多个随从,骑着毛驴,引着一匹骐骥马,毛色炳耀,足不践土,有序地朝前走着。
再往前不远,就是传说中时常有魔兽出没的雁荡山。
这时,第二辆马车内突然蹿出一个人来,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应该就是老板景天商了,只见他把手一挥,喊停众马车,朗朗道:“各位兄弟,后面一段山路崎岖险恶,甚至有魔兽出没,希望大家鼓起精神,一口气全速通过,等安全抵达了前面的小镇,我请大伙满碗喝酒,满口吃肉好不好……”
见此情形,景页先是一阵呆蒙,转而又欣喜若狂,完全不顾景天商等人的谈话,纵声大喊:“爹!我是页儿啊。你看看我,爹……”
景天商却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一样,说完话又钻进车内。车子随即轱辘轱辘地高速旋转起来,颠簸中不时惹来几声嗔骂,然后又迅速地被一片笑声盖过。
眼看着商旅就要进入雁荡山腹地了,景页突然晃过神来,赶忙地迈开步子狂追,一边追一边大喊:“爹,不要进去,有魔兽!爹……”
马车内,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但不多久的,却清晰地听得了一声轰响,那是一座山包砸向地面引起的,始作俑者便是五级魔兽断岳银蟾猪。
“不……”
再一次重观了父母遇害的惨景,景页呕心抽肠,痛不欲生,跌倒后一口热血灼喉,毫不吝啬地喷洒了一地。
“爹,爹!”
景页踉踉跄跄爬起来,又吐一口血,跌倒,又爬起来,又跌倒,反反复复,坚持了许久,还是没能赶到马车出事的地方。
“爹,娘,孩儿来了,孩儿一定要救你们出来……”
景页执念太深,哪里愿意放弃,就算只能匍匐前进着,他也仍在继续。
阴阳两隔路,瞅瞅终点虽就在那里,可不管景页如何坚持,永远都差了一点。
或许,一切就该止于此的吧?
若无断念,必自戕!
渐渐地,景页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只会一个劲地爬呀爬,爬呀爬,爬往那没有尽头的彼岸,直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刺激得他不得不再次惊醒。
“景页,你还自称天才呢,我一刻钟就完成的考核,怎么你用了一个小时还没搞定,你丢不丢人啊?要是实在实力不济,你就认个输,承认比我差一大截,然后喊一嗓子‘救我,救救我吧,风师兄’,你风师兄我肯定不计前嫌,誓会再入洞穴救你出来的,哈哈哈哈……”
陈金风大笑过后,没得到回复,顿了顿,又嚷嚷道:“喂,景页,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求我进去,赶紧给个痛快话,我们一大帮人还苦等着你一起回品斋堂吃午饭呢。拖后腿的家伙,你倒是说句话呀……”
“啊……”
景页被陈金风后半段的说唱都要虐哭了,大吼一声,冲破幻境,怒回了一句“闭嘴!”。灵音清亮,震得洞内回声隆隆。
孟婆像被突然唤醒了一般,不知又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心道:“那小子厉害呀,简单几句话就救了一条性命。”
她面无表情地一笑,听风来到景页身边,道:“小伙子,执念太深,不好不好,多亏你的朋友,才侥幸过了此关。拿去吧!”随手扔出一张通关凭证。
“多谢前辈。”此时,景页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这莫名窜出的老婆子,右手本能地接过那证后,紧握了握,心有不甘,但出于涵养,仍是没忘施了一个礼。转身,就要离开。
“年轻人,要想多进一步,还是放一放心中的执念吧,否则将来要吃大亏的。”孟婆难得地提醒了一句。
“呵!”
景页嘴上应承,心里却不这么想,毕竟,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是说放就能放得下的。嘴角轻轻一撇,也不回望,疾走两步,出洞去了。
陈金风异常少有地见景页踉踉跄跄飞下,三步并作两步凑过去,半揶揄道:“嘿,才第三关而已,至于那么累吗?”
将他上下一打量,竟发现胸前隐隐还有点点血痕,语气不由得突转,气愤道:“景页,快告诉我,是哪个混蛋竟敢伤你,我替你报仇。”
景页看陈金风一副认真的模样,心中忽地荡过一汪暖流,摇摇头道:“我没事,能伤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回去了。”
陈金风这才放心,但转念一想:“不对啊,那意思岂不他比我还厉害?喂,景页,你把话说清楚……”疾抢两步,追着前人便跑去理论。
林火火可没二人那体力,缓缓走着,笑道:“他们…两个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对吧,金迪?”
金迪爱郎情深,自然不会放任他衣服上残存的血迹不管,可无奈的是景页偏偏又不愿多提这件事了,一时无法,她亦只能另想它方来补救,思索之余,对林火火的问话,更是心不在焉地乱道:“是哦。只是我该做点什么好吃的给景页补补身子呢。”
“都是…问题少年啊!”林火火叹了口气,干脆不理这花痴了,自顾自的边走边欣赏起野花野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