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轩忙过去给他捶肩,“你看啊,你道行那么高,出来行走江湖还用两把刀吗?用不着,用不着的。”
龙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道行高低我自己不清楚吗?你心里没数吗?少来!”
“那我给你办一件事,如果现在没想好,以后想好了叫我做也行。”袁轩继续给龙之捶肩。
龙之抚开袁轩的胖手,“一把刀是我师父给的,一把是我……一个朋友借的,不行。”
“莫澜,来帮我劝劝龙之啊。”袁轩一时病急乱投医,明知道莫澜的立场永远是偏向龙之的,却还是说了出来。
看着袁轩着急的样子,莫澜掩口而笑,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她才不去说呢!
第五无期看着袁轩,也是尴尬至极,便起身欲走。
“等等,”龙之叫住他,随后对着袁轩道:“我有两个条件,答应我就借刀给你。”
“答应,答应,条件必须得答应。”袁轩高兴得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一,刀是别人借的,得还。”
“还,必须还!”
“二,你要教我更上层的道行。”
“教,必须教!”
“不许偷懒。”
“偷,必须偷!不不不,不偷懒,不偷懒!”
龙之取下腰间的短刀,却是没有递给第五无期。袁轩在一旁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看你那么舍不得,要不,你把刀收回来吧。”
“好啊。”龙之道。见龙之真的把刀往腰间别回去,袁轩一把握住他的手,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话怎么能收回去呢!”
“袁大哥,可是刚才是你自己让龙大哥收回去的呀。”莫澜打趣他道,说完还调皮的努了努舌头。
袁轩心里急,但是自己有求于人,只得装可怜的道:“莫澜妹妹呀,关键时刻不要捣乱,乖啊。”
这时,龙之问了袁轩一个比借刀更为关键的问题:“他习惯用刀吗?”
袁轩回头看了一眼第五无期,而后者正也一脸困惑地望着他,然后,第五无期摇了摇头。
袁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会就学!”
拿到刀后,袁轩很快就搂着第五无期肩膀出去了,应该是要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养伤。接着莫澜和龙之也离开了充满着血腥味的屋子。天气还未变暖,早晨的时候还是有些发冷,但总比屋子里凝结不散的腥气好些。
龙之去把马牵过来,示意莫澜上马先走。“那袁大哥怎么办?”她问。
看她紧张的神情,龙之道:“我在栓马的柱子上给他留了字,他很快就能追上来,我们先走吧。”
“哦哦,那就好。”莫澜说道。
两人各骑一匹马,却都走得很慢。莫澜几次三番看向龙之,却又都欲言又止。龙之虽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却也是看出了她着实有话想讲,便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呃,那个,”莫澜像是小秘密见被他撞破,一时害羞得不知所措起来。
只是她看不见自己刚才的神情,是多么的明显。
“问吧。”龙之又说了一次。
“就是,我想问你,”莫澜把水中的缰绳捏紧,好似马即将要全力狂奔。她又攒了一点勇气才终于说出口:“龙大哥,我就是想问,杀人什么感觉?”
龙之猜到她也许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愣了一下,身体僵硬,胯下的马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也站住了脚。
半晌,龙之终是缓缓道来:“你死我亡之际,没什么感觉。”
说完,龙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马又继续向前走。他本来心中有好多话想告诉莫澜:杀了人的他很难受,他会恶心得想吐,他的手会在袖子里发抖。尽管刀已洗清血迹,但他还是会一个人在房间无数次地擦拭刀身,他还会在深夜里梦到被他杀死的那个山匪,他面目狰狞的向他走来,胸口的刀伤还在滴血,一个空洞的大洞甚至可以看见身后的景物……
他想告诉莫澜,杀人的感觉很不好。但他最后却是说出了:“有了第一次,便好很多了。”
死去的人或许也并不是因为罪恶滔天该死,活下来的也不一定是代表正义,只是表明了双方实力的强弱。但他觉得,这些道理莫澜未必会明白。如她这般纯洁的女孩,如果能不让她感到人心总是充满利益的话,就尽量不让她心中的净土不被沾染吧。
莫澜看龙之没有很大的变化,就又壮着胆子问:“龙大哥,那你以后还会杀人吗?”
龙之想了想,道:“不知道。”
他既不是杀人魔,也不是渡人的如来佛,他不过是一个为自己利益争夺的凡夫俗子,顶多强一点,是个修仙者。
在龙之和莫澜离开后,平日里不见人烟的小屋竟热闹起来。先是一个人出现在了龙之留字的地方,他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粗布麻衣,眼神伶俐。他迅速地看了一眼柱子上留的字,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那冬日的山野里。
在老者离开后,却是又有一批人马到来,来者尽着黑色夜行服,面上蒙纱,与昨夜前来杀人的杀手类似。只是他们并没有对被扔在屋外的尸体有过多的同情,只是检查了一下伤口便离开了。全程肃静,唯有马蹄声嘚嘚作响。
本以为只有两拨人马,但杀手走后,竟是又赶来一批人。他们应该是比老者后到,但先于杀手。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人身形佝偻,一人却是虎背熊腰。虎背熊腰的粗壮大汉低身问佝偻者:“这群人很是碍眼啊,怎么办?”
佝偻着的人捻了捻胡须,用沙哑的声音平静道:“都杀了吧,老爷的贵客,岂是这种蝼蚁能染指的。”
“是。”大汉应了一声,便只身一人追向黑衣杀手离去的地方。
偌大的荒野,只剩下佝偻的老人,也许是天气太冷,他伸腰活动了一下。站直了的老人,一反刚才佝偻的猥琐,反而有些若有若无的祥和气息。若是龙之在此,必然对这个身影熟悉。
约莫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前去追黑衣杀手的大汉回来了,他满身是血,不仅是敌人的,也有自己的。老者又回归到刚才佝偻的状态,腰低得只有大汉半人高。他抬头看了一眼大汉的伤,眼里有些诧异,却仍是平静的道:“你退步了。”
大汉憨厚的一笑,“还不是为了伪装成人族互杀,不然怎至于此。”
老者点了点头,“看来错怪你了啊。”
见大汉不言,老者挥了挥手,道:“我们走吧。事情够多的了,还得好好审视一番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