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袁轩，或者说是轩辕刚才所处的位置，发出一声巨响。那个光头，就这样没了。没有漫天的血雾，没有残肢断臂的血腥，甚至连残缺的衣襟都没有。
有的，只是刚才爆炸的回响。那个声音在光滑的悬崖上激荡，连绵而去。
“袁轩，”龙之仍是叫着他原来亲口告诉他的名字。是的，轩辕这个名字，太过陌生。这个叫做轩辕的人，只给了短短的半柱香时间让他来认识，随后又永远的消失。
剑奴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这个光头平日里行为怪异，说话也永远是不着调。可是今天他的举止，让他敬佩。只要他愿意，今天他是绝对不会死的。他是可以活下去的人。
每个人都被震惊了，先是死而复活的尸体，随后是以自己之躯爆裂的残忍手段来掩护其余人逃走。虽然后者并不会让这些人敬佩，但只要能让他们分散注意力就足够了。轩辕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此时不是痛哭的时候。”剑奴扶起无力的莫澜，抓住龙之的手臂，向人群薄弱处掠去。
“哪里走！”在刚才的战斗中，杨羽并未参加，现在眼看龙之三人想要逃走，自然是不愿意。否则，前面这些时间的努力真的就化为泡影了。
剑奴听见了杨羽的怒声，却不敢停留。若是自己在未受伤的时候，这个老头完全不足挂齿，即便是以目前的状态，自己想走他也是只能看着。不过此刻，他还带着两个受伤的人，莫澜已经完全没有战斗力了，龙之也是强弩之末。
剑奴心中思绪急转，不过脚下不曾停歇，他只有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
不过，就算是有轩辕献身在前，感觉上苍也不会让他们就这样轻易的逃脱。杨羽，这个以轻功见长的老头，很快的就拉近了与他们的距离。在杨羽的辗转腾挪间，先前逃出的百步距离早已不见。如今的杨羽仅在剑奴身后四五步。
不过他并不急着动手，他在等待。杨羽希望剑奴更快些，这样他们三个人就能逃得远些。届时，只要开出放走那个女人的条件，想必龙之是不会吝惜自己的性命和玉豆的。
龙之一死，剩下的两人逃走，那么这笔账就是死账，无人再能查证。而且，加上自己在江湖上的声望，即便是有些聪明人猜到了结果，也绝不会冒然向自己发难。
打定主意，杨羽只是在身后几步的位置跟着。远远的甩开了那些被震惊的修道人士。
“剑奴大哥，放我下来。”龙之也猜到了杨羽的心思，这个人太过心狠，江湖中已有人背地称他为黑心羽。如今，想要三个人都逃走，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有自己带着玉豆留下，剑奴和莫澜才有一丝生机。
“不能，留下你，莫澜也是生不如死。”剑奴沉声道，“我不愿见她流泪。”
“我求你啊！”龙之近乎绝望的恳求着，只要剑奴稍微有一点犹豫，他就有信心挣脱他的手臂。到毫无转机的时候，剑奴也一定会带着莫澜离开的。龙之心中深信这一点。
距离人群已经远了，其他人想要追上来，怕也是要小半柱香的时间的。杨羽决定动手了。
只见他脚下发力，瞬间就移身至三人之前。剑奴的脚步硬生生被逼停，他们不得不与这个修为和体力均保持在巅峰的人作战。
剑奴放下莫澜，背后的盒子发出“咔擦”的声音，他要用剑了。龙之直勾勾的盯着杨羽，目前是二对一，却也几乎毫无胜算。只有剑奴，只有他拼尽全力的逃，杨羽才不会过多的去干涉。
“你们可以走，”杨羽用手指了指莫澜，然后是剑奴。他对现在的情形已完全掌握，他所说的，对龙之三人来说，也是最正确的决定。“而且，你也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不然谁也走不掉。”
杨羽的语气冷下来，眼神也逐渐充满杀气。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却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你这个恶魔。”莫澜气的发抖，“有本事你就过来拿啊。”
杨羽无视了莫澜的讥讽，是的，只有弱者，才会大声的叫嚣。在胜利的天平倾斜的时候，他是无需理会这样的不敬的。
“好，你放他们走。”龙之上前一步，缓缓道：“我，玉豆留下。你不过是想凭我的人头坐上盟主的宝座，玉豆，亦是你以后保命的手段。”这些，龙之都能想到，不过也只是想到。他没有办法去改变。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圈养起来的牲畜，任人宰割。
“爽快。”杨羽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是露出胜利者笑容，满是自信。
“不可能的！”
莫澜突然向杨羽袭去，手中的匕首直指杨羽心口。
“无谓之争。”杨羽只是袖袍轻拂，已是重伤之身的莫澜便被掌风击退。
“莫澜，”龙之一个健步，欺身上前接住如断线风筝的莫澜，轻飘飘的，柔软的身躯。“又是能躺在你的怀里了吗，龙大哥？”莫澜微微的笑着，嘴角有殷红的鲜血，像极了为他而抹的胭脂。
“对不起，龙大哥。”莫澜仍是笑着，眼角却留下两行泪水。
莫澜紧握在手中的匕首，刺进了龙之的胸口。那一刀，就那么深深的，毫不被抵抗的刺进肉里。太近了，莫澜还能听见匕首划破皮肤的细微“噗噗”声响。
“龙大哥，今生今世，我只伤你一回！”
龙之低下头，看着胸口的匕首。这把匕首是师父给他的，黑色的刀身，唯有刀刃处雪白。
太锋利的刀，伤人是不会疼的。龙之并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害怕鲜血会顺着刀身，滴到她娇嫩的脸庞，扰了她的美。
“莫澜。”龙之低低的喊着，或许是想要弄明白什么。而莫澜只是拔出了匕首，只是拿走了他手中的玉豆。
鲜血决堤的山洪，抑不住的奔涌而出。粘稠的血液腥味是那么刺鼻，直扑扑的被龙之吸进鼻孔，刺激的让他反胃。
剑奴只是被惊呆了，比刚才亲眼见着轩辕舍身成仁还震惊。他简单的只区分善恶是非的头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要做什么。是阻止走向杨羽的莫澜，还是先看一眼龙之。
“莫澜，”剑奴叫了她一声，龙之也叫了她一声。莫澜，回头了，莞尔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