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人跟着小姐走南闯北绘制了一张最为完整的地图,再到后来小姐嫁给当时的丠家少主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小姐,没想到小姐居然,居然就这么走了。”姜老已然潸然泪下。
听完姜老的讲述,丠文内心可谓五味杂陈,自己曾经那么期盼能够听到关于母亲的任何事情,可是真的听到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并没有想哭的情绪,但是内心却觉得堵得慌,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他看着沉寂的姜老终于开口道:“那么母亲大人到底要您把那张地图交给谁呢?”声音已然沙哑。
姜老仿若惊醒一般拿烟斗敲了一下姜鹏举道:“快去屋内把我那张地图拿出来!”
姜鹏举一溜小跑进了屋内片刻之后就拿着一张羊皮卷出来了。
姜老接过羊皮卷轻轻地将它在桌上摊平,上面描绘了大良包括北戎南荒的地理状况,手写的标绘注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这张地图,丠文仔细查看,发现甚至于连各处山川湖泊的名称都用最小的字标绘了出来。
姜老自豪道:“小姐当初说过如果她的后人找来的话就把地图给他,看来应该就是你了,你身上那种神秘力量,和小姐展示过的力量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闻得出神力的味道?”丠文讶然道。
“当年在圣山的时候我经过了圣泉洗礼,对于这种神秘的力量会有种冥冥之中的感知。”
丠文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说完细细地继续端详起地图来,越看越发觉得精妙,这地图几乎可以称得上无价之宝了。一旁的丁义也忍不住凑上前来观看起来。
半晌,丠文才停了下来,感慨道:“姜老您真是位奇才,这地图实在是太精妙太详细了。”
姜老笑道:“这是我毕生心血所做,即使在和小姐告别回到云门关之后依然注释了数年才完成,若是不详尽我岂不是白走了这一遭。”
丠文又道:“可是这个东西是您的宝贝,我实在是不便收下。”
姜老眉头皱了起来,举起烟斗又缓缓地放了下来,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叹息道:“这地图本来就和小姐说好了要给你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你要是不想要那就烧掉好了。”
丠文赶忙说道:“这可烧不得,既然您坚持的话,那我就收下吧。”
姜老颔首笑道:“那就好,我想这地图在你手里能发挥更好的作用的,最起码不用埋没在我这把老骨头身边。”
丠文把目光投向地图上北戎的地区看了几眼疑惑地问道:“姜老,北戎这边为何标注了三个金顶大帐呢?”
姜老看也不看地图直接说道:“金顶大帐是北戎的王庭所在,不过北戎毕竟是游牧民族,因此流动性很强,每年春天的时候金顶大帐会迁徙到沫河边上,到八九月份的时候为了举办游猎大会又会搬到百兽出没的齐云山,大概在齐云山待到快入冬的时候就会搬到圣山下护卫圣山,年年如此,所以就标注了三个。”
丠文点了点头看着地图果然在三个标注旁边还写了几个代表月份的数字,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姜老放下烟斗道:“怎么你对金顶大帐这么有兴趣?我们又要和北戎打仗了?”
丠文心想姜老毕竟也是母亲的熟识而且对北戎多有了解也许可以从他那里得知些许关于这幕后主使的蛛丝马迹,于是便开口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姜老皱了皱眉头道:“七勇士么?我倒是见过一面,不过那是很多年的事了,说不定已经换代了。虽然他们分别来自于北戎七个最大的部落,但是其实他们都隶属于圣山,如果说能有人可以同时对他们七个下达命令的话那个人只有可能是圣山的人。我想想啊,圣山能有此等权利的人应该不多,神子,圣女还有统领所有巫师的神谕者,没记错的话就这三个吧。”
“北戎金顶大帐没有这权利么?塔缇妮儿说的是叫我去金顶大帐啊。”丠文抬头道。
姜老摇了摇头说道:“就算金顶大帐也没这权利,北戎是信仰大于王权的民族,在北戎圣山才是最高主宰,和我们大良不同。对方约你去金顶大帐倒也没错,这个时节差不多游猎大会也要结束了,金顶大帐应该差不多是时候去圣山护卫了。他们大概是要在金顶大帐等候你一起前往圣山了。”
丠文再次看向地图,找到了标注着里囚家所在的城市,封京,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旧都和齐云山的距离问道:“那如果是从里囚家所在的封京往齐云山去的话最快要几天才能到达呢?”
姜老看向地图估算了一下道:“大概也要三天左右吧,怎么你和里囚家也有纠葛?”
丠文应道:“那倒不是什么纠葛,只是我要去里囚家迎亲。”
“啊,你看我这老糊涂,居然没想到你来云门关肯定是有事情的,还好现在知道了,对了,你等等,小姐的后人要成亲了,我可要送个大礼。”说着,姜老就往屋内跑了进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丁义和丠文以及一旁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己祖父怪异行为的姜鹏举。
屋内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姜老一身灰尘地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木箱子。他把木箱子放到桌上,将两个扣锁打开,然后轻轻地推开了箱子。
里面并不是什么珍奇珠宝,只是一颗小小的圆圆的褐色的好像种子一样的东西。
丠文不解地问道:“姜老这是什么?”
姜老呵呵笑道:“这东西来自南荒禁地百花谷,是一棵树的种子。”
“一棵树的种子?”这下就算是丁义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疑惑问道。
姜老看着那棵种子道:“当然这不是普通的树的种子,这棵树叫相思树,只有南荒深处的百花谷里面才有天下仅有的一棵,当年我们从那里拿了一颗种子出来就是这颗。”
“既然有种子为何天下才有一棵呢?”丠文又问道。
姜老抚须答道:“相思树相思树若不相思又如何成树,这相思树传说乃是南荒一思念夫君的女子所化,虽有种子却再也没有第二棵树,这种子的妙处却不是栽种,而是将其研磨成粉末冲泡成茶,再由相爱的两人一同服下,这两人便会心有灵犀,心意相通。”
“真有这等奇效?”丁义讶然道。
“我在南荒亲眼所见一对服用过种子的夫妇确实是能心意相通,百丈之外一问一答无不相同。只是前提是这两人乃是真心相爱方能应验。”
丠文将那装着种子的盒子慎重地接过来道:“这可算是一份大礼了,谢过姜老。”
姜老摇了摇头道:“你贵为丠家少主,寻常珍奇宝物肯定见识过不少,我这里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丠文说道:“这个确实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时候也不早了,打扰您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
姜老抬头看了看,果然此时太阳已经过了头顶,他点了点头道:“这种年月,家中膳食实在是拿不出来招待少主,还望少主见谅。”
丠文道:“姜老可别这么说,只是我那义兄在军营中等候着,我还要回去找一下他。”
“义兄?”
“云门关城守丁禁就是我义兄,也是他亲大哥。”丠文指了指一旁的丁义道。
“哦,是丁将军啊,他可是个好官,对城内百姓那是相当的好,前几年还把城守府腾出来给无家可归的难民居住呢。”
和姜老道别之后丠文丁义与姜鹏举便往军营走回去,原本丠文是想批准姜鹏举可以在家用过午饭再回营,但是姜鹏举执意要回军营用餐。
三人回到军营,刚走进大帐内,丁禁已经扑了过来哭喊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姜鹏举冷着脸推开丁禁说道:“将军,该办的公务办完了么?”
丁禁赶紧跑回去从矮桌上拿了一张纸又跑回来道:“你看,昨天开城门的检讨我写好了。”
姜鹏举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丁禁在一旁自豪地对着丠文和丁义挤眉弄眼,令两人哭笑不得。
姜鹏举看完之后将纸拿在手里问道:“这是检讨,我要的好像是云门关城门开启报告吧,而且我出去的时候好像还说了其他公文也要处理吧。”
丁禁一脸呆滞道:“诶?检讨不就可以了么?以前我都是写检讨就好了啊。”
姜鹏举没好气地扶额道:“以前公文都是我写的!将军您当然可以不用写。”说完,姜鹏举就走到矮桌旁将那叠公文拿起来翻阅起来。
趁着姜鹏举还在翻阅,丁禁蹑手蹑脚地就要往外走,不料刚一回头就撞上了丁义。
姜鹏举听到声响转头看了过来喊道:“将军!”
丁禁缩着脑袋低声道:“我真的全看了,但是我看不懂啊。”
姜鹏举将公文放下坐了下去微笑道:“将军您过来我指导您可以么?”
丁禁哭丧着脸望着丁义和丠文嘴巴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丠文看了出来丁禁在说救救我。
还不待他们开口姜鹏举已经抢先说道:“少主你们先去用午饭吧,我和将军处理一下公文再去。”
在丁禁绝望的眼神中,丠文和丁义走出了大帐,身后再次传来丁禁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