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巨响,一个火球骤然在黑夜中升起,灼热的气浪吹动牌坊下裴负的衣衫猎猎作响。第一辆吉普车当场被炸的飞起来,在空中打了两个转之后轰的一声摔落地面。而紧随其后的车子则是一个急刹车,稳稳停下来,两个士兵迅速的从车中窜出,依着车身警戒的向四处张望。
好厉害的法术!
裴负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惊异不已。地雷这种东西在他的年月是没有见过的,而且来得这样突然,令人完全无法防备。他的心中颇有些好奇,很想上前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可是局势尚不明朗,所以他最终没有上前,而是躲在牌坊石柱后面,静静的看着马路中央的变化。
一个身穿咔叽尼军装,佩带少将肩章的军人从车中走出。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丝毫没有半点惶恐,那张如同铁铸一般刚毅的面颊沾满了血污,在火光中更显出威武之气。
他迅速的拔出手枪,靠在车体向远处的火光瞧去。
可是,爆炸之后随即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黑漆漆的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出现,远处,一股薄薄的雾气缓缓的向那位少将逼去。
渐渐的,雾气越发浓重,身手不见五指,而且,浓雾只是局限在吉普车的附近,四周依旧平静如昔。
裴负凝神向雾中看去,只见浓雾中有几个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隐约闪掠。
一声惨叫伴随着一声枪响,紧跟着四周再次陷入寂静,而裴负在枪响的刹那,却清楚的看到一抹寒光闪过之后,血光崩现。
遁甲术!
他立刻认出了这浓雾的来历,心头不由得一颤。听道人说过,中华道派千千万万,道法也各有千秋,而遁甲术就是一种。
裴负跟随道人月余,才曾学过一些基础的法术,所以眼前的浓雾虽然看似诡异,但在他的眼中却显得十分幼稚。不知为什么,虽然和那名军人初次见面,但裴负却觉得他看上去十分亲切。
更何况,道门中人对尘世俗人使用道法,已经违犯了道门中的戒律。
所以,裴负立刻咬破舌尖朝着手心喷出一口鲜血,手指蘸着鲜血迅速在手心画出一个奇异的符纹,依照着清净心决的运转法门将体内灵力一转,手心处的符纹立时闪烁刺眼光芒。他大喝一声,单掌朝着浓雾一掌击出,一团如同骄阳般的火球从他手心激射而出,瞬间隐入浓雾之中,光芒所照之处犹如白昼,浓雾在眨眼间被驱赶的一干二净。那隐藏在雾气中的十余个鬼魅般的人影,赫然在光芒之中。
这些人都是神色连体衣打扮,黑巾蒙面,看上去十分奇怪。
“忍者!”
这光芒来得太突然,军人虽然惊异,却立刻做出了反应。身形围绕着吉普车不停闪动,手中的枪械同时点射,清脆的枪声伴随一声声惨叫,在瞬间的功夫四五名忍者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忍者们本来被裴负的搅局弄得有些发蒙,不过在片刻的功夫便反应过来,立刻分成了两拨人马,三四个人一边躲闪子弹,一边向军人逼去。
同时,一名身着连体黑衣的忍者带着三名灰衣忍者朝着裴负扑来,口中喊喝着稀奇古怪的话语,总之裴负一句都没有听懂。
裴负年龄虽小,可是论起实战的经验不比任何人差。他除了对那种可以发射子弹的火器有点惧怕之外,对于刀剑可是丝毫没有半点惧色。眼见四名忍者手执太刀向他扑来,远处火光冲天,这情形让他仿佛回到了阳阳城外的血战,当下一声长啸,背上的武士刀脱鞘而出,迎着四名忍者冲上前去。
凶刃此刻锈迹斑驳,看上去如同一把残旧的破烂。几名忍者不由得大笑起来,手舞太刀凶狠的朝着裴负劈出。
裴负觉得对方的刀法很奇特,基本上都是直线的攻击,没有任何花巧但却又威力强大。这和他以前接触的各种刀法不同,相比较下,忍者的刀法似乎更象一种杀人的招数。
同时,他也响起了这些人的来历,曾经听阳阳兵营里的一位出身少林的大哥说起过,倭人有一个十分奇特的门派,专门负责为朝廷秘策,破坏,暗杀,刺探等种种事情。这些人精通一些奇异的本领,终身隐姓埋名。倭人称他们为忍者,当年倭寇为祸东海的时候,曾经有不少的忍者参与其中。
铛-!
裴负虽然在想着忍者的来历,但脚下却没有停下。依照着道人传授给他的碎星步,他身体诡异的在四把长刀的缝隙中闪过,反手一刀劈在一名灰衣忍者的刀锋之上。
从对方刀上传来的奇异力道让裴负感到有些难受,但借着这股子力量,他身体突然向后急退,清净心决运转凶刃之上,挡开了身后一名忍者的攻击,更顺势撞入了对方的怀中。凶刃倒插出去,深深切入了忍者的腹中。
凶刃触血,顿时魔性大发。
刀刃在离开了忍者的身体刹那,凶刃发出一声奇异的鸣啸,霎时间,裴负的心境进入一种出奇的平静状态,心中只有一个字:杀!
清净心决有些暴虐起来了,再也无法保持裴负心中的清净。
铮铮铮-!
凶刃在裴负的手中轻颤三下,刀身红光闪烁。
裴负一声咆哮,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般的虚空浮起,如同幽灵般一闪。只见凶刃划出一道血红色的红线,红线过处,一名灰衣忍者被瞬间拦腰斩断。
“春雨-!”
黑衣忍者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这一次他用的是华夏话,所以裴负听得真切。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手中的这柄凶刃似乎颇有声名,同时更知道自己的心智被凶刃魔性所控制,可偏偏清净心决此时已经散乱,全无法将心中的魔性压制。
裴负的眼睛通红,红的就像滴血一般。
仅存的灰衣忍者一声尖叫,抖手发出一把撒菱。漫天星光闪烁,将裴负的身体笼罩起来,而裴负却在此刻彻底的疯狂起来。
凶刃春雨颤抖不停,在裴负的手中闪烁着血红的光芒,如同一柄燃烧的利剑。
裴负飞扑上前,迎着漫天星光。手中的春雨划出一条条,一圈圈,一片片的血色红芒,凌厉的闪飞着,凶狠的纵横着,血淋淋的翻舞着。
黑衣忍者在认出了凶刃的来历之后就感到有些不妙,在灰衣忍者发出撒菱的时候,连忙向后飞退。但为时已晚,血色已经铺天盖地般的涌来。
星芒被血色淹没,忍者被血色淹没,天空中飞洒着血肉,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凄惨无比。而两名忍者更是发出高亢而凄怖的哀嚎,两具身体在瞬息间被切割,分裂。
待血色消失,裴负全身浴血,缓步向呆立在吉普车前的忍者走去。
军人傻傻的站在车头,看着裴负身后犹自站立,但已经全无血肉遮掩的骨头架子,全身的汗毛都瞬间乍立起来。
在几人心目中,裴负是一个魔鬼,特别是他那双闪烁红芒的眼眸,在火光中更令人感到可怖。
一名灰衣忍者发出一声口哨,三名忍者同时朝着裴负扔出三枚圆球。
春雨轻颤,在一连串啵啵啵的轻响中,忍者已经消失无踪。
军人依旧站在车头,呆望着眼前的烟雾,一时间大脑中一片空白。
裴负缓缓从烟雾中走出,手上的春雨已经隐却了红光,只是他的眼睛却依旧红的吓人。他来到吉普车前停下脚步,呆望着军人半晌,突然用颤抖而又悲呛的声音叫道:“师父!”
话音未落,他已经扑通一声摔倒在车前,身体一动不动。
远处,警笛声刺耳响起,不管在任何时代,警察、捕快似乎总是来晚一步。军人跳下车头,看看远处飞驰而来的警车,又看看脚下昏迷的裴负,铁铸一般的面颊突然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