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懂事起,我就是一个笼中鸟,被束缚在黑暗和屈辱中。
每当我走进教室,原本还在吵闹的大家,突然像是被泼了冷水般鸦雀无声。接着,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而我则低着头,蹑手蹑脚地溜到最后一排那个靠近角落的单人课桌。
当我靠近时,人们便停止谈话,并冲我投射出嘲弄,挑衅的眼光。
至于原因么?因为我家穷。我没有父亲,我家的房子就是一个面积不足20平方米的出租屋。母亲没有工作,只是靠帮人洗衣服,来赚取微薄的生活费。
因为贫穷,我从没有花钱买过零食,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每天穿得像乞丐一样去学校,老师和同学都看不起我,讥讽我。
如果只是歧视的话,我还可以承受。
可渐渐地,歧视升级成了暴力。学校里的同学,开始变本加厉地欺负我、嘲弄我。偷我的钱、文具、甚至毫无缘由地把我当成出气筒。
有一次,一个同学突然扯住我的衣服,什么话没说就把打倒在地。当时有很多人在,但没有一人上前阻拦,反而像一群野人似地围成一个圈,轮流对我施暴。“来,大家都来踢这个白痴呃……不踢的,明天准考0分。”
之后,就连那些女同学也在背后讥笑我说:“你真是个罕见的废物啊!哈哈哈!”
我的尊严和人格,被那些恶棍当作夸耀自我和发泄情绪的玩物。身和心已经伤痕累累,每个夜晚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有时我真想用刀子割破自己的手腕,让所有的委屈和耻辱都流尽吧……因为我已经真的无法再忍受了……
对于这个虚伪的世界,我已不在留恋。在黑暗中呆得太久了,屈辱的碎片,已经慢慢磨砺成绝望的刀锋。
那天放学后,我拿出自己半个学期攒下的零花钱,跑到市场南口买了一把锋利的砍刀。
是时候了结束了,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要带着我的老师和同学一起走。
这一次,我认真地拟定了作案计划,包括先解决老师,后解决跑得慢的女同学,并详细地查阅了用刀的各种技巧,以及人体那些部位最为柔软、最为致命……
当天夜里,我枕刀而眠。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睡得安稳、睡得踏实。我梦见血池一般的教室里,到处漂浮着人类的残肢断体。那肮脏腥臭之气,直冲天际。
“我真的不想这么做,可是也没办法……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会关心我……眼泪已经流尽,心灵已经枯萎。我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心中只有绝望。”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起身,把床铺被褥收拾得整整齐齐,接着打开衣橱,把我最心爱的那件大红色外套披在身上,又把自己的那双运动鞋,擦得一尘不染。
我站在镜子前,一边专心打理着自己的仪容,一边在脑中反复刻画着杀人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
“要走了,我必须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
当一切准备就绪,我将砍刀装进书包,推开大门,步履沉重地走向学校。在路上,我还拿出自己吃剩的馍渣,喂了一只可爱的流浪猫……
清晨,我神情冰冷地走进学校,此时距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教室里冷冷清清的。
“好吧,反正就要结束了。等到人满在下手吧……”
我抱着书包,坐在座位上,随手掏出一本书,开始轻声朗读起来。
“嘿,白蓝。今天来的这么早啊,带钱了么?”
这时,一个剃着圆寸,打着耳钉的家伙,兴冲冲地朝我大步走来。他叫吴飞,是班里的大混混,是平时最爱欺负我的人。
“带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块钱。
混子吴飞见状,一把从我手中抢过钱,接着抄起一个水桶扣在我的头上:“不错哦,白蓝。你这傻瓜今天表现得真不错。”
“哈哈哈……窝囊废,活该被欺负……”
在场的“观众”们,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每个人都笑得很扭曲很开心,他们一贯认为我被欺负是理所当然的。
我一声不吭,只是用手隔着书包,紧握刀柄,继续等待着、观察着这些家伙的动静……
距离上课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教室已经基本满员。班主任也挺着啤酒肚,一摇三晃地走到了讲台上:“同学们,今天有一个新生要转到我们班里念书,所以大家先自习,我们晚点在上课。”
“什么?今天有新生要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一愣——计划中可没有预料到这个。
砰砰砰……
这时,教室的门被敲响。班主任走过去打开教室的门,把新同学迎上讲台。我有些好奇地抬起头看过去……
只见那个新同学正风度翩翩地站在讲台上——她是一个容貌十分柔美的女孩。轻盈玲珑的身材,晶莹水润的皮肤,简直就是“肌肤滑腻若霜雪,形体柔美似人仙”。
自她进入教室的那一刻起,便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她令全班女生自惭形秽,让男生神魂颠倒。
班主任对新同学表现出120分的热情,微笑着说:“所以呢,这位就是从今天开始到我们班里念书的唐月同学。希望大家以后能跟他好好相处,共同进步。”
“大家好,我是唐月。”讲台上传来唐月银铃般的声音,“首先,我非常高兴能跟大家共聚一堂。在未来的时间里,我愿意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谢谢。”
“哗啦啦……”台下掌声一片。
“那么,唐月同学。”班主任说,“我看你就先坐在学习委员肖剑身边好了。他学习好,一定可以帮你很快适应新环境的……”
“嗯,谢谢。”
面对大家的热情欢迎,唐月举止优美、温文尔雅,引得全班呼声一片。她就是这么一个美丽的少女,一颗无论在哪里都会闪闪发光的钻石。
“真的是好美啊……”
我坐在角落里,痴痴地看着她,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嫉恨。
为什么……
为什么她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然而,我却是一个被边缘化的人,一个永远只能在黑暗中哭泣的孤独者。我好恐惧,好害怕。在这个世界上,我永远也找不到安全感和认同感……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唐月能活得如此耀眼!我却活得像个蛆虫……究竟是什么造就了如此两极化的差距!
我紧攥着砍刀,心头霎时涌出一股嗜血的狂热——我要复仇!我要屠杀!我要让所有人都来尝尝我所受到的痛苦!
可就在我近乎陷入疯狂,被憎恨吞噬的时候,一道清澈的目光射了过来……我猛一抬头,啊——居、居然会是她!是那个美丽的少女,今天刚来的新生,唐月。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看向我。只感觉她和我足足对视了有一分钟之久,接着便收回目光,冲身旁的班主任,说道:“老师,请问我可以坐在最后一排,那个靠近墙角的空位么?”
唐月语出惊人,登时引得全班一片沸腾。因为——她是要和我坐同桌!
“啊?为、为什么?!”班主任顿时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因为我是远视眼,并且有点斜视,所以只有坐在那个位置我才能看清黑板。”唐月回答。
“啊?这样么?那好吧……你就坐在你选的那个位置吧。”班主任说道。
“谢谢老师。”
说罢,唐月走下讲台,步态优美地朝我走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连手中的砍刀都差点落在地上。
“你好,我是唐月。”
唐月此时已经走到我身旁,一边微笑着冲我打招呼,一边拉出凳子坐下。在同一瞬间,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我瞪来,那目光中,有嫉妒,有嘲讽,也有歹毒阴狠的笑容……
我呆呆地坐在那儿,完全不知所措。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