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武高亢的笑声,在明亮的正厅来回飘荡着,充斥在顾江游的双耳中。
伴随着笑声逐渐地高昂,王哲武豁然站起身来,而他的身上散发出惊人的气势,双眸异样赤红,而笑开嘴巴里的细长獠牙,也愈发的明显。
顾江游的面部表情凝重,两只夹住信封的手指,在弯曲成一定弧度后,瞬间释放恢复至原状。
被血液染红的信封如同射出的箭矢,以飞快的速度向正在蓄势的王哲武袭去。
王哲武从未放松过警惕,在下一刻,便稳稳地接住这封飞来的书信,困惑的看向顾江游。
顾江游淡淡的笑了笑,王哲武好奇的拆开这张信封,但信封内却空无一物。
难道信纸被信封夹住了?
王哲武的心情很不错,还特意的抖了抖信封,但结果依旧是空无一物。
王哲武忽然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他已经有十年没有体会到这种情绪了,饱经岁月的老脸上露出盛气凌人的怒意。
“难道,没有看出来这张信封的特别之处吗?”顾江游无视掉王哲武的愤怒,风轻云淡的提示道。
王哲武经过顾江游的提示,目光再次锁定到信封上,除去被血液所污染以外,信封的质地竟然微微发软,而它似乎存在着许些年头了。
由此可推测,这并不是顾江浔数个月前收到的密信原件。
“这……”王哲武攥紧手中的信封,注视着正厅中央的顾江游,一时间,他的思绪不仅多,而且很乱。
“其实,这是我今早离开顾府前,在顾正阳的房间中找到的,而这张信封原本被夹在厚厚的书籍内。
我第一眼看到这张信封时,便觉得这其中可能存在某些缘由,所以我就把它带在身上……”
顾江游走到原来的座位,并且坐了下来,随后端起早已经凉透的茶水,他在品茗的同时,讲述起这张信封的来历。
“那装在信封内的信纸呢?”王哲武忍住思绪,连忙追问道。
“很遗憾,我也只找到这张信封而已!”顾江游放下手中的茶杯,感叹道。
相比顾江游风轻云淡的态度,王哲武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有种难以置信的想法绽放开来:“你的意思是说,顾正阳也是组织的一员,而他谋求南林城的行为,也是组织所授意的?”
“很可惜,现在这些都已无从考证了!
不过,听到你们讲述过往时,我也很纳闷,我这位父亲竟然这样厉害?”顾江游的这些话语,间接认同王哲武的猜测。
“所以,白衣面具男是在刻意的接近我?而他的目的是……”王哲武赤红的双眸紧盯着顾江游,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或许,他想找一个得力的助手;更或许,他认为顾正阳并不可靠,想找一个人取而代之……”顾江游在迟疑片刻后,猜测道。
实际上,在十年前,王哲武彻底的破坏顾正阳的计划,而这些年以来,白衣面具男竟然找上顾正阳的长子顾江浔,继续为组织做事。
王哲武的目光转到顾江浔的尸体上,再次陷入沉思:原本组织的计划是,让顾江浔作为主力夺取南林城,而他王哲武作为辅助,随时提供必要的援助。
组织始终钟情于顾家的原因,难道是因为顾家在南林城拥有较高的地位,这样可以正大光明的夺取南林城?
更或者,这其中拥有其他的原因?
一时间,王哲武也百思不得其解。
稍后,王哲武的目光再次回到顾江游身上,只见顾江游略有踌躇满志之意。
“刚才,你与我谈论起这封书信,只是在试探我,想套我的话?”王哲武看着顾江游,面无表情的质问道。
“其实,也说不上在试探你,或者在套你的话,这些只是在逐步印证我的某些猜想罢了!”顾江游微微一笑,解释道。
虽说顾江游表面上否定试探与套话的嫌疑,但他话中的意思,却又在间接承认王哲武的质问。
“好!很好,你不愧是我王哲武所看好的人!”
王哲武在得到这种答案后,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在迟疑片刻后,浓眉一挑,追问道:“如果不是我透露的这些事情,你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种组织吧?”
“也并不尽然!”
顾江游微微摇头否定,慢慢地分析道:“早在一个多月前,从我莫名其妙的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围殴开始,我就隐约察觉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我这个人,虽说风流,但却从不下流;虽说纨绔,但是却从不欺人;虽说争强好胜,但却从不树敌……
总体说来,我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被他人所针对,而且从我这种体质觉醒后,便愈发觉得这其中的猫腻深不见底。”
说罢,顾江游朝着屋顶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在休息够了以后,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还毫不拘束的伸展着身躯。
如此同时,在昏暗夜空的西方,这轮娥眉月显得异常明显。
“你怎么看待自身体质的问题?”十年不见,王哲武突然觉得顾江游蛮有意思,于是耐下性子来,饶有心思的问道。
“我在卧床修养的这段时间内,想过很多有关这方面的问题,但我始终没有得到合适的答案……
几天前,我无意察觉到大哥的计划,而我这人嘛,特别喜欢热闹,所以一时没忍住,也就跟着掺和进来了……
直到我见过你的獠牙后,便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顿悟,而到现在,这一切不都摆在面前了吗?”
顾江游回到正厅中央的位置,在一段自说自话后,特意指了指自己与王哲武。
“其实,我始终很纳闷你为什么拥有这种体质,而且从一开始,就拥让我羡慕的实力!”
王哲武不经意的舔了舔嘴唇,话锋突转,故作谦虚的问道:“但在这座炼狱场中,你认为谁会得到真祖的传承,最后活着离开这里?”
这场祭祀只针对普通人,而作为仅存的血族可以置身事外,在真祖诞生后,只要选择屈服就可以活命。
很显然,顾江游先前的妥协,并不是屈服而已,而是想趁机夺取真祖的传承。
“其实,作为一枚有用的棋子,有时候也蛮不错的,他至少还有存在的价值。”
顾江游看着顾江游的尸体感叹道,随后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测的话,现在的这一切还在那个人掌控之中,而你和我的命运都在他的算计中,至于所谓的结局,在很久前就已经写好了……”
白衣面具男时刻关注着结界内的情况,在听到顾江游这种感慨后,深邃冷漠的眼眸浮现出一丝惊讶。
忽然,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眺望着西方,陷入到某种思量中。
“哈哈,没想到,我的侄儿竟然是一个妙人!很不错,好一句,结局在很久前就已经写好了!”
对于顾江游的感叹,王哲武格外的欣赏,不过,也仅限如此。
稍后,他很强势的补充道:“至于这个结局啊,我一直坚信是我王哲武笑到最后!”
“你的这种自信,是在下定决心见我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对于王哲武这种放荡的笑声,顾江游灵光一闪,好奇的追问道。
“哈哈,侄儿你又猜对了!
实际上,你的到来是我计划中最大的意外,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样应付你,而现在早已无所谓了!”王哲武的内心急剧膨胀,大声笑道。
在短暂的谈话中,顾江游的双眼顿时赤红,他也展露出吸血鬼标志性的獠牙。
相比较,王哲武正在凝聚着惊人的气势,而顾江游却释放出敛在体内的阴寒戾气,很快,这股阴森森的戾气在正厅内蔓延开来。
王哲武在聚气蓄势的同时,时刻警惕着顾江游,在他看来顾江游对功法很不了解,但在下一瞬间,顾江游竟然毫无征兆的向他冲撞而来……
“轰……”
在下一刻,这座拥有数百年历史的正厅,就这样在“轰”的一声中,变成一片寂寞的废墟。
正厅倒塌激起的尘烟,瞬间把这片废墟团团围住。
……
……
在安静地河面上,明亮的火把漫无目的地来回摇晃着,河水中躲藏在水草下的鱼儿,被这道亮光吸引。
墨天泽伫立在微凉的河水里,漆黑的双眼微微一凝,右手所持的长剑,突然刺入水中。
随后,清澈的河水变得浑浊起来,一丝殷红随之漂浮到水面上。
稍后,等到被剑刺中的鱼儿,再也无力挣扎之时,墨天泽这才谨慎的拔回长剑,除去缠在剑身上的水草后,一条近二十厘米长的鲫鱼,顿时映入眼帘。
如此同时,点点火光蓦然坠到河水中,这些火光来自于墨天泽左手所举的火把。
燃烧正旺的火焰隐约有种分崩离析的趋势,很显然,这只临时制作而成的火把,就快要罢工了。
但所幸的是,像这样大小的鲫鱼,墨天泽已经刺中五条了,这些可以当作今晚的晚餐了。
稍后,墨天泽在转身回河岸时,这只奇怪的火把突然罢工,河面上再次回到黑暗中。
墨天泽的眼睛尚未适应黑暗时,隐约看到在这条河上游的河岸上,似乎存在一处亮光,但等到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后,在同样的地方,却没有任何亮光。
“……”难道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墨天泽在默默地嘀咕一句后,在漆黑的夜幕下,开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