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过后。
距离声源最近的徐念远与徐千岩,率先反应过来,他们俩皆惊讶的看向旁边的年轻人。
刚才的咆哮声,正是来自这个人。
随后,被咆哮声震惊的众人,纷纷看向这边的方桌。
楼下大厅内,蒋柏顺听到咆哮声后,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匆匆跑向二楼。
在众人沉默的过程中,年轻人放下手中的碗筷,他在擦拭嘴角以后,从容的站起身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年轻人离开这张方桌,朝着刚才吵闹的源头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取出塞在右耳里面的棉花,扔到垃圾桶内。
徐念远与徐千岩见状,相互对视一眼,原来还有一块棉花啊,这个人确实有点不同……
稍后,徐念远也站起身来,感兴趣的跟着年轻人身后,而徐千岩紧跟其后。
年轻人走到双方阵营对峙的中间位置,用手依次指着众人,不悦的发问道:“从初二晚上吵到初七上午,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啊?”
“敢问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北方阵营的蔡宜修,打量着年轻人,率先发问道。
“我们妨碍到你了?”南方阵营的范修能,同样打量着年轻人,不解的发问道。
“怎么没有?”年轻人的目光扫过这两个人,解释道:“每天早晨,天刚亮不久,你们就在大声的朗诵四书五经和背诵诗词,而这严重影响到我的休息了!”
“朗诵背书,这是我们读书人多年养成的习惯!”北方阵营的韩俊茂,注视着年轻人,解释道。
大部分人闻言后,陆续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好吧!”年轻人把右手放在鼻前,随后指着南方阵营的冯玉锵,不解的反问道:“那为什么还有人在晚上挑灯大声朗诵?”
“那个,我认为晚上背诵,有助于记忆……”冯玉锵有些尴尬,低声解释道。
“好好,你们说得都对,都有道理……”年轻人释惑的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着重指了指自己,不悦的说道:“但是,住在这座客栈内的旅客,不止你们这群书生,还有别人!”
“阁下,在下通常都是默读诗文!”北方阵营的吴既明,随即拱了拱手,呵呵笑道。
“非常感谢,你能在口头上尊重别人!”年轻人微微皱眉,看着得意的吴既明,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但是,鉴于你这种幸灾乐祸的态度,我特别想请教你,你在默读的时候,脑海中的声音是谁的?”
“我在默读的时候,脑海中的声音是谁的?”吴既明闻言后,顿时一愣,诧异的看着年轻人,陷入到深思中。
年轻人的话音刚落,大部分人相继陷入到深思中:这个问题,怎么以前没有注意过,这种声音是自己说的吗?
在这段时间内,蒋柏顺赶到二楼上,而六子紧随其后。
看到年轻人以后,这两个人皆停步伫立,而他们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
当然,在这种疑惑之外,还有不少人保持清醒。
原本对立的南北两方阵营,在这位年轻人乱入以后,忽然变得团结起来,因为他们现在有了共同的敌人!
“我等在此结交朋友,不知阁下这是何意?”郑扬波拱了拱手,客气的反问道。
“你们这是在交友吗?”年轻人微微皱眉,指了指在场的众学子,严肃的说道:“你们分明就是在这里拉帮结派!”
鉴于最终目的被年轻人一语道破,郑扬波深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年轻人扫视着众人,继续说道:“你们这种拉帮结派的现象,大到广义上的南方人与北方人,小到全国的三十六个郡与两京地区!”
“除了结交兴趣相同的好友以外,还认识同郡县的朋友,这在阁下看来有错吗?”卫青云接过话题,反驳道。
“其实,这倒也没有什么对与错,拉帮结派原本就属于正常现象……”年轻人摇了摇头,非常痛恨的说道:“但是,像你们每天吵来吵去,让人听得很心烦!”
“大家在相互认识的过程中,难免存在分歧!”卫青云扫视着众人,笑着解释道。
“是利益与名誉的分歧吧?”年轻人摇了摇头,弱弱的反问道。
卫青云闻言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皱着眉头,眼睛紧盯着年轻人。
“诸位的一只脚刚迈进官场,就这样卖力的结交各方势力,真的好吗?”年轻人见状后,弱弱的反问道。
当然,年轻人说得话很在理,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不语,包括徐念远和徐千岩。
年轻人继续扫视着众人,低声说道:“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明明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权力高!”
话音刚落,徐念远顿时眯起眼睛,重新打量着年轻人,这句话一语道破读书人的本质;而站在旁边的徐千岩,也诧异的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扫视着周围众人的反应,惬意的低声说道:“吐(装)槽(逼)结束,准备撤退!”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阁下,请你稍等!”一直沉默不语的尤胜寒,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忽然开口道。
实际上,在南北两个阵营争论的过程中,双方阵营中的领袖人物,从始至终也没有发表任何言论,而这位尤胜寒正是北方阵营的领袖。
年轻人闻言后,停止离开的步伐,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尤胜寒,不解的问道:“足下,有何指教?”
“说到指教,在下不敢当……”尤胜寒先拱了拱手,随后稍稍眯起眼睛,严肃的说道:“阁下,你刚才所说的话,似乎是在讽刺朝廷的取士制度!”
“……”哦,那你想给我带高帽子吗?
年轻人看着尤胜寒,微微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没有!”
“是吗?”尤胜寒扫视着众人,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我说没有的意思……”年轻人扫视着众人的反应,认真的说道:“是我不仅在讽刺科举制度,而且还在深深地鄙视中!”
“你……”
“大胆……”
“狂生……”
年轻人此言一出,周围的众人纷纷表态。
虽然众人的反应有愤怒、震惊、气愤等等,不尽相同,但都对年轻人抱着深深地敌意。
毕竟,科举考试是他们这辈子所追求的东西,而现在却被这个人这样的诋毁与贬低,众人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咱们有事论事!”年轻人见状后,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讲道理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的讲道理,不要把气氛搞成这样凝重吧?”
年轻人不说话还好,而他这一说话,在场的众人中,有数位脾气暴躁的北方的汉子,硬是撩起衣袖,挤开人群,走上前来。
“话说,现在是法治社会,请大家不要动不动就使用威胁与恐吓!”年轻人见状后,轻摇着脑袋,耐心的说道:“这个时候,我们需要耐心的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讲道理!
当然,也不能搞有罪推论这一套,或者搞因言获罪这种昏招!”
见年轻人正在胡言乱语,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然而正在此时,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个人幽幽的说道:“怎么,你现在害怕了?”
年轻人闻言后,无惧的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恕在下直言,就算诸位一起上的话,我也能安然无恙,而诸位有可能无法参加后天的会试了!”
狂妄!
嚣张!
虽然眼前这个人很狂妄,也很嚣张,但是在场的大多数人,也只是气愤而已,尚未到动手的地步。
基本上,大家至少都经历过十年的寒窗苦读,在高中举人以后,才赶到京城参加会试。
如果现在就此大大打出手的话,不仅会影响后天的会试,而且还有可能留下政治污点。
对于这样的结果,可不是简单的三年后再来就行了。
在气氛压抑的二楼上,南方阵营的领袖——陶腾逸,若有所思的看着年轻人,好奇的问道:“听阁下的口音,你不是我们秦国人?”
陶腾逸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皆看向年轻人,而在他们打量的目光中,带有异样的色彩。
“……”怎么又拿口音来说事?
在众人的注视中,年轻人点了点头,承认道:“确实不是!”
众人闻言后,看待年轻人的目光,发生更多的变化,敌对成分更加的浓厚。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哦,阁下你是外国人啊!”陶腾逸得到这种信息后,拱了拱手,摆出虚心求教的姿势,客气的询问道:“既然阁下对我朝的取士制度存在异议,不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的好办法?”年轻人看着陶腾逸,笑了笑,认真的说道:“当然是彻底废除现在的科举考试了!”
“什么?”
“废除朝廷的取士制度?”
“口出狂言!”
年轻人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原来这个人对现在的取士制度,不只是存在异议,而他最终目的竟然是废除现在的取士制度。
这也太疯狂了吧?
这个人是个异类!
“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