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后,林君卿刚出了房门,就得知梅君和林丞相在梅院内这三天都没有出来。
“果然女人三十如猛虎,”林君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看着屋外黄昏的夕阳。
“也好,不然这三天我们制药也不可能这么成功。”
“公子,女人三十如猛虎……这是什么意思?”阿离不解地挠挠头。
“小孩子不需要懂那么多。”林君卿胡乱地揉了揉阿离的头发。
这三天就连膳食都是让阿离送到房门口,林君卿甚至都没出过念卿阁一步,最后终于将药全制好。
看了看手中的三个盒子,林君卿挑了挑眉,她炼药不似池初落那般熟稔,所以在过程中错了几步是经常的,况且,能制出这三种药已是实属不易了。
就是不知道功效如何,还是得找几个人试试。她将三个盒子小心收好,池初落配的药,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死的可能都有。
她是算好了时间,正好三天出来,她就可以开始她的计划了。
“阿离,去将我上次让你准备的东西拿来。”林君卿嘱咐着,“当心别让人看见了。”
“恩好,”阿离听话地点点头,去了念卿阁的侧房里。
伸了个懒腰,林君卿刚想出院门透透气,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啊,你终于出来了,你这两天没去墨楼练习剑舞,到底在房里干什么呢?”
他刚来那时候的高冷呢?林君卿白了一眼一旁得意脸的司长,怎么还和个孩子似的。
“我该学的都学会了,倒是你,剑舞学完了吗?还好意思来管教我。”
“你,”司长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不客气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有你这么和师父说话的吗?嗯?”
“嘶——”林君卿捂着头又翻了个白眼,“等你把那舞剑十式练熟了再让我叫你师父吧。”
“公子,东西我都拿来了。”阿离这时抱着一个包裹气喘吁吁地过来了。
这孩子真不会挑时候。林君卿无力扶额,这不被司长发现才怪。
“东西?”司长看着阿离手中像是放着衣服一样的一团包裹,“什么东西啊?”
林君卿接过包裹,对司长笑眯眯道:“关~你~屁~事~”
司长一脸黑线,直直走入林君卿的房门,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微笑着看着他。
“你干嘛?”林君卿奇怪道。
“你的包裹里只能是衣服,所以,”司长一脸得意笑,“你换衣服的话我就坐在这里看。”
???
幼稚鬼。
林君卿叹了口气。不过确实让他说对了,其他的院子里又耳目众多。
“行行行,”林君卿一脸服了你的表情,“那你就留下来用膳吧,这件事我边吃饭边和你讲。”
“食不言寝不语。”
“那你是听还是不听呢?”
“听。”
林君卿看着夕阳渐落,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当初她是得多瞎才会觉得这二货是个气质美男的?
晚饭桌上。
“说吧,”司长从小的礼仪教导还是不允许他边吃饭边说话,热腾腾的米饭放在一旁,林君卿已经开始动筷。
“阿离,你站着干嘛?”她一脸奇怪地看着站在她身后的阿离,“坐下一起吃啊。”
阿离坚决地摇摇头。虽然他确实最近和公子有时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那是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可这次……
阿离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连嫌弃公子都很优雅的司长大人。
他不太敢。
林君卿好似察觉到了阿离在想什么,一眼将司长给瞪了回去。
“别管他,坐下。”她不由分说将阿离拉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司长抽了抽眼角。他在这小兔崽子面前已经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吗?
“咳咳——”司长指指一旁的包裹,“说说。”
“诶,你去哪?”
“去透透气。”
透气?司长挑了挑眉,这念卿阁里不好透气还要跑到府里透气?
“诶诶,等等我,我也去!”
“你跟着来作甚?”
林君卿和阿离向走去,司长在后面慢慢踱步跟了上去。
“怎么?我好歹也是你母亲的客人你的师傅,这相府我就逛不得了?”
“嘁,随便你,别被人发现了就成。”林君卿看着四下没人,走入后花园的围门。
她也不怕司长会告诉别人自己溜出府中的事。这半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这货就是一逗逼,在外人面前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谁知道这半个月他跟着自己干了多少坏事。
且不论两人一起把梅君最钟爱的美人立琼轩瓷瓶偷了出来装酒喝。
竹君养在竹院内最心爱的鹦鹉也被这两人烤了吃,听闻一向不露声色于形的竹君当日在院内大发雷霆。
林君卿深深地感觉司长就像是和儿时的自己一起出去倒祸的隔壁家的二狗哥。
林君卿和阿离出了院门径直向着相府的后院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下人投以诧异的眼神。
这大公子平日里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今儿个是怎么了?
“公子,大白天的去那里真的好吗?”阿离偷偷问道,他们平时到相府的后山都是在傍晚时分,就是为了避免如此招摇。
“无碍,”林君卿摆摆手,“毕竟这次带着他。”
“嗯?”阿离不解,为什么带着司长大人就可以不用避嫌呢?
看着司长在下人面前一副高冷清绝的样子,林君卿翻了个白眼,这一次要是被林青黛问起来,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说自己是带司长逛逛相府,不然她为什么要带这个骚包?
三人一路受着一干下人的眼神,越接近后花园,路径上的下人便更少了。
踏进了后花园的院门,司长看着面前的奇花异草不禁啧啧称赞。不得不说,这里若是好好整理一番定不会比宫里的御花园差。
“来这里作甚?”司长一边将杂树生出的枝丫拨弄到一旁,一边跟上前面的林君卿,“这园子许久无人来,所以这府中的下人都不来修理一下吗?”
“一个个都在忙自己的‘正事’,哪里会有时间和闲情来逛这后花园?”林君卿躬着腰穿过一片灌木丛,“不来也好,若是花园被修理得死板规矩,那多无趣。”
“你说的透气就是在这里钻来钻去?”
司长不似她那般轻松就可钻过去,只得费力地将后裾拉起,从灌木上跨了过去。
“嘶啦——”暗紫色的后摆被枝桠撕开了一个大口。
“怎么了?”听见声响,前面二人停下脚步转过身。
“噗嗤——”
林君卿看见了司长里衣下隐隐看到的雪白嫩肉。
“哈哈哈哈哈,叫你跨过去,显你腿长是吧?活该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俯。一旁的阿离也捂着嘴“嗤嗤”地笑着。
“不许笑!”司长忙将裂口捂住,一张雪白的俊颜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变得通红。
“咳咳,”看着他这幅样子,林君卿不得不承认她最近真的是有些饥渴了,居然感觉面前之人有几分诱人。她把脸别向一边,脱下自己深色的外袍,扔给司长,“那啥,拿去遮着吧。”
“这……小了啊。”司长挑了挑眉,示意这件外袍他穿不下。
“嗤,就你高。”林君卿皱了皱鼻子。对于身高这点,她还是有点芥蒂,几乎见过的男人里没有一个比她矮的,除了阿离。
幽怨地看着一旁仍在憋笑的阿离,啧,这小子,最近几天也长得很快啊。
“麻烦,”林君卿上前将外袍直接挡在他的腰间,用袖子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行了,走吧。”
“哦,哦。”看着腰间和自己衣饰相搭的衣袍,司长不自在地扯了扯袍子,还是跟了上去。
偷偷溜到相府后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司长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从一旁的角落里搬出了一架梯子。
“你、你们经常这样出去?”看着林君卿熟稔地爬上梯子,司长咽了咽口水,这种事,他从小到大只是看过府中的庶姐们偷偷做过。
“对啊,怎么了?上来吧。”林君卿伸出手拉过他。
“哦,咦咦?!”司长站好后,忙跟着两人翻出墙外,在墙那头的一堆草垛上落下。
“呼呼——太吓人了。”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看着两人又轻车熟路地将梯子搬进一旁的丛林中遮盖好,司长抽了抽嘴角。男子不应该静待闺房,恪守礼教喜静恶动吗?怎么到他这反倒是比那女子都要顽闹上几分。
“走啦,”林君卿招呼着司长,径直从林中一条幽密的小路走了进去。
“这里,是林山吧。”司长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这片林子,丛林后面隐隐现出几分草绿,清幽的潺潺溪水声从密林深处传来,“那……这下头该是南下的官道了。”
“没错,从那几个小坡下去,便是一条十分宽广的大路,再到后面,上一个坡,就有一个特别大的湖。”阿离答道。
那片湖还是公子在闲来无事时偶然间发现的,不过因为当时太晚,而早间不便出来,所以到现在他们都从未看到过,只是从这头远远地看到过。
“官道?”林君卿随手拨开拦路的野草,“那为什么我们从未见过路上有过马车?”
“那倒不稀奇,”司长将稍稍松开的外袍紧了紧,跟上二人,“先不论相府本就与宫城比邻而落,占据了金陵不亚于半个皇城的一角,所以那些商车和官车也不会从相府绕路过去。”
“况且这条官道几乎已成为了林丞相的私人行道,何人敢与权大势大的相府争道?”
“相府与皇城比邻?”林君卿顿了顿脚步,看来上次出府还是忘了打探一下相府的地理位置了,她竟没察觉皇城距相府那么近。“如此一来皇上岂不会心生疑惧?”
“那又有什么办法?”提起后摆,三人踏过溪上的青石板。
“这相府本就是先皇为林丞相亲自挑选的,以显恩宠,又为了不让朝臣生出不满,所以将相府的大门建成正午门相反的方向。所以实际上从相府大门到皇城还是得好些时间。不过,这可惨了陛下,若是想动相府的位置,那林丞相所控制的御史台,上给陛下的参本还不得积成山。”
“那这个皇帝当的也是窝火啊。”
走出了树林,风吹林动的声音从头顶渐渐远去。
“也不能这般说,”司长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如今的朝局可是比当时新皇登基时,林丞相一手遮天要好上太多了。”
“哦?”林君卿随便找了片平坦的草地坐了下来,“是因为皇帝长大了?不受林丞相控制了吗?”
“要叫陛下,”司长白了她一眼,“这要是在宫里说出来了,你的脑袋和身子早就分了家了。”
“是是是,陛下陛下。”林君卿撇了撇嘴,而后又迫不及待问道,“快说嘛,朝局为什么比那时要好呢?”
“咳咳,”看到一旁的阿离也直接坐在了草地上,他便不再在意,也席地而坐。嗯,没想象中那么冷,挺软。
“在先帝临终前,将朝堂事物全权都托付给了林丞相,让他辅政,这种状况持续了三年,直到陛下三岁时,一直驻守在东境的名国侯名泓夫人击抗胡人,班师回朝。”
“名国侯名泓?”林君卿挑了挑眉,她姓名?
“看来你真的忘了挺多事,”司长摇摇头。
“公子,名泓夫人,是名相公的母亲。”阿离忙道。
名弦他妈?那不就是……她奶奶?她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奶奶?林君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吃惊也是正常的,”司长继续说了下去,“虽然名国公府与相府有着婆媳之亲,可两方的关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因为名国公府是现在陛下这一边的吧。”联想到他刚刚所说的,林君卿微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