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菩提无根亦无净,今日因果他日病。成道竟日少情愫,一曲佳人一曲情。奋起屠刀戮天下,天地道基少人迎。
“你们是神灵吗?”一个稚气的童声响了起来,在幽静的林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落雪脚步顿了顿,前面闲庭信步的皇九却置若罔闻,依旧前行。
“你们可以救救我爷爷吗?”小喵轻声抽泣,令人心碎。
“少爷……”落雪停下脚步,轻声呼唤。
“走吧。”
“哦……”
眼看两人的背影就要消失在云雾中,小喵惊慌地站起来,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痛苦呻吟的爷爷,恐惧、悲伤瞬间击垮了她小小的心,轻声的啜泣变成号啕大哭,格外凄凉。
小喵大哭着追赶两人的背影,淌落的泪水洒在草叶上,化作晶莹的悲伤……
皇九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了看落雪,无奈摇摇头,任凭闯过法阵的小喵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像攥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为什么?你们明明可以救我爷爷,为什么不救?”小喵绝望地哭喊。
“我们为什么要救?”皇九平静地看着这个绝望的孩子。
“现在只有你们可以救爷爷了!”
“可以救不代表一定要救,走吧。”皇九拂袖,一股柔柔的气劲包裹着小喵倒飞回去,孩子徒劳地伸着两只手,清秀的小脸痛苦地扭曲着。
“少爷,我们可以救他的。”落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立在原地,毫无惧色地与皇九对视。
“哦?”
“刚才是我自愿的,少爷完全没有必要迁怒于他们,他们只是凡人!”落雪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心里很不平静。
“然后呢?接着说。”
“少爷,你不应该这么绝情,这不像是你!”
“能力是选择的权利,而不是枷锁,我可以选择救也可以选择不救,但他们与我何干?”皇九目光灼灼,平静的眸子里似乎潜藏着暗涌的地火,不容置疑的威势油然而生。
“你不救我救!”
皇九皱眉,看着落雪跑回去,扶起无力趴在地上的小孩,给老人喂下丹药。
灵丹的效力对于凡人而言确实能生死人、肉白骨,哪怕只是一颗养气丹也是如此。很快,老头便能坐起来,刚才他虽然口不能言,但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此刻只是硬拽着小喵跪伏在地,身体不住颤抖。
“走吧……”皇九长叹一声,带着落雪随风而起,飘飘绝尘。
……
夜,灵台山巅,青石台畔香榭,如水月华下,冰绡轻纱随风翻飞,幽兰丝帐里,伴着喘息声,但见龙腾凤舞,两个身影抵死缠绵……
云过雨息,落雪温柔地贴在皇九背上,青丝如瀑,披散着香肩半露;粉腮含杏,蛾眉新绣双鹧鸪。一番耳鬓厮磨,神情却带着一丝哀怨。
“少爷可还在生落雪的气?”
“一饮一啄而已,今日之因,他日之果。”皇九望着明月有些出神。
“少爷怎么和那些老和尚一样?”落雪有些嗔怪。
“没事。”皇九瞧着身边这佳人儿,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只是近来有些感觉,怕是这太平日子便没了。”
“少爷……”落雪惊了一跳,坐直了身子,露出无限醉人的春光,“今日这山魈不过化形修为就敢来惹是生非,难道是……”
皇九摇摇头,给落雪披上罗衣,“妖国也不是净土,如今我突破在即,难免会有宵小窥探,毕竟妖族同道当年我也是杀了不少。”
“那……”落雪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煞白,“他们针对的不是少爷,而是……”
“傻丫头……”皇九长身而起,拨开帘幕,香榭外是一棵参天榕树,枝杈随风摇摆,憧憧月影下,有萤火点点,无尽远山如泼墨画卷。
“妖国之中,人类不少,唯独你修为全无,还是我从凤鸣山中带出来的,就算是我婢女,但时间日久,难免有人生疑,如此而已。”
其实,落雪的来历还要从凤鸣山说起。
当日皇九入魔而狂,偏偏这凤鸣山中有一个特殊存在。万妖国是由一件混沌神器支撑起来的,神器名唤阴阳二气瓶,原本是在道家大圣三清之首元始天尊手中。
后来才辗转落到了妖族六圣手里,炼化了多年,然而每一件混沌神器自天地初开便存在,其真灵兼容并蓄,岁月无痕,但水过有痕,故而始终不能去除先前的痕迹。
在凤鸣山中,元始天尊留下一气,道号混元一气钻风祖师,虽是一气所化,然而也有罗天的修为。
那时钻风祖师出手将皇九制住,不知为何却没有杀他,反而传授给他道家绝世秘典——太清丹经,而这个钻风祖师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小女娃也不是没有修炼。
相反,她练的同样非同小可,名唤《九天玄骅姹女功》,属三千大道中的阴阳道,与道侣双修,进度一日千里,各有裨益。
但此功有一弊端,便是太乙之前毫无战斗力可言。然而当道侣聚鼎升仙前,运转此功,便是那关键的临门一脚。更神奇的是,阴阳交泰之下,铸就的是无上九色道果。
至于在晋升前动用真元也并非不可,只是泄了天机,种种神妙之处便荡然无存,前功尽弃了。故而,今日落雪一时不慎出了法阵,差点动用真元自保,险些就坏了近百年的潜修。
而皇九的修为也并非为众人所知的万象后期,而是早在凤鸣山中便到了聚鼎层次,如今距离那飘渺的太乙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修炼至今不到千年,这么短的时间便到了如此境地,再加上先前的无数血债,遭人嫉恨也在所难免。
“少爷,啸月师兄那边……”落雪有些担忧。
“他前些日子出了城,不知去何处办差,估计回来还有些时日。”皇九抚过落雪的发丝,温柔笑道,“不必担心,无论是谁,要动你,有来无回。”
“少爷……”落雪鼻子一酸,轻轻倚在皇九肩膀上。
“今日那山魈不过是车前卒,以后你万事都得小心为上。”皇九再三叮咛,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可是那小孩……”落雪还是有些不解。
“觉得我见死不救?”皇九轻笑,看着落雪的眼神有些玩味。
“不是,你这番做事必然有道理,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没事的,不过沾染上一些因果罢了,不要多想。”皇九捏住落雪的脸蛋儿,宠溺地晃了晃。
“嗯……”落雪脸色一红,搂住他的腰紧紧贴着,低下头不再言语。
皇九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笑着摇摇头,转而望向那不可知的寰宇,目光无比深邃。
修道之人,逆天而行,从来都在关键时刻斩断情缘,六亲不认,不是性情薄凉,而是减少因果纠缠,便于迈出那关键一步。这修炼不足百年的佳人儿又怎知,在此刻沾染上的这段因果,会给他日后的登仙劫凭空添加多少变数……
人叹道:世事无常人有常,天道无情众生情。此刻,夜更晴空一碧如洗,灵台山巅月华如练,青山幽谷和风绵绵,好一对眷侣,只羡鸳鸯不羡仙。
妖王历第一千年整,灵台山上,天地雷动,方圆万里,万物雌伏。逆天修行,终而升仙,万劫加身,过则成就无上果位,从此大逍遥,败则形神俱灭,在天威下化为齑粉。
这是何等盛景,皓日当空,星月齐现,道轮浮现,天地轮转。虚空中,一半有祥云神禽盘绕,水榭歌台,梵音悦耳。另一半血雨腥风,雷霆霹雳,尸山血海沉浮,众生齐喑。
劫云外,按照妖国惯例,共出动八方十六名太乙以上修为的城主,个个现出天地法相,吸气成雷、吐气成云,为之护法。更外围还有无数观礼的妖国众,除此之外,在一旁窥探、意图伺机而动的宵小之辈也为数不少。
这一切的中心便是小小灵台山上盘坐的那人,在短短数百年奇迹崛起的绝世天才——皇九!
“少爷……”落雪遥遥望着那个盘坐的人影,俏目含忧,那就是她的天。昨夜一夕纠缠,二人把姹女功运转到极致,阴阳交泰,初步铸就道基,然而只是虚影,还需经这天地劫难方成正果,这是无论如何无法逃避的。
落雪身边,站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黑衣姑娘,正是当年山下那哭鼻子的小喵。但与落雪不一样的是,她站在那里,却像一块万载寒冰,望向皇九的眼神里也是充满愤怒。
“他会死吗?”小喵问,声音像冰山中飘出来的寒风。
“哼!”落雪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不答话。
“如此死了倒也便宜他了!”小喵恨声道。
“闭嘴!”落雪秀眉一蹙,纤手急扬,一轮炫目银月滴溜溜盘旋而出,带着丝丝缕缕白雾,森寒逼人,直取小喵修长的脖颈。
小喵不闪不躲,只是盯着盘坐的那身影。
几缕发丝飘落,横在小喵脖间的弯月轻轻颤抖着,犹如滴水镜湖,漾起层层涟漪,锋锐的寒气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若不是少爷不许,就凭你刚才那句话,你便已经是个死人!”